晓雪就这样在爸妈的呵护,老公的忍耐以及对婆婆的不满之中,度过了一言难尽的怀胎十月。有人说,女人结婚时当一天的公主,怀孕时当十个月的女皇,然后,就是一辈子的女佣,这话虽是夸张了些,但也不无道理。娃一生下来,大多数都是女人的事了。中国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不多,更多的是寡妇式婚姻,丧偶式带娃。中国女人其实很多时候更难。因为,既要忙事业,工作,又要照顾家庭,孩子,老公肯在家里帮帮忙带带孩子就已经算是中国好男人了,何况还要洗衣做饭。所以,目前大多数中国家庭的现状是,清醒理智一点的女人,大多不会考虑生二孩。因为经济上养不起;精力上顾不过来;工作上耽搁不起。生了之后,严重影响生活质量,所以,不敢生。
而晓雪,生第一个宝宝,就饱尝了生活的无情和艰难。
晓雪怀孕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就为在哪儿生娃发了愁。照理说,就近,就是以前厂里的医院就有妇产科,但,绝大多数厂里的女人生娃都不会到厂医院生。因为口碑不好,以前是医疗技术差,现在,虽然大多数都有仪器检查,又进行改革,但是,或许出于虚荣心吧,人们还是几乎不在这里生娃。那么,问题又来了,不在这里生娃的话,去私立医院,那可是好大一笔钱。没几万块拿不下来。虽然晓雪的爸爸妈妈毫不犹豫地拿了给她专门在私立医院生产的钱,虽然曹欣也很感激丈母娘老丈人的慷慨,但私底下也说过,没必要。要说这事吧,曹欣就傻了,不要你出钱的事,你还瞎掰掰个什么劲呢?晓雪本来就觉得委屈自己了,你拿不出钱来,我娘家人拿出来你还说这种话,当然不满了,所以,说到底,还是钱起作用。所以,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是,起码,钱能够解决大多数人的大多数矛盾与烦恼与痛苦。就冲这一点,不论男孩女孩,都应该多挣钱。
再说说生了女儿之后。在私立医院,享受各种温馨体贴的全方位的服务之后,晓雪终于历尽艰辛地生了个七斤二两的宝贝女儿。还好是顺产,但是,没有少遭罪。所以,生产之后,家里人是各种围着转。当然,曹欣的妈妈也不例外。欣喜激动是不错的。知道是女孩儿也没有表露出不悦。只是,在高兴之余,说了一句:“头胎生个女儿好点!”言下之意,大家都懂,头胎女,二胎男。如果可以自己决定,谁都希望如此。但是,这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啊!听到婆婆这么说,晓雪虽是有些多心,但因为身体虚弱,顾不上计较,而且,毕竟想着自己还能够有决定权。所以,也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但是,晓雪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来看了之后,说的话让晓雪的心有了隐隐的不安。因为她们总的意思就是,要是是个男孩就好了,因为,曹欣是独子,他们家又是北方人,传宗接代的思想很严重的,晓雪将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母凭子贵”话虽然没有说得这么明,但是,大概的意思是差不了的。甚至有个口直心快的表姨直接说:“唉,晓雪的肚子要是争点气就好了!”这话不是专门说给晓雪听的,本意也大概是想背着晓雪说的,只是也没有刻意隐瞒她的意思。晓雪听了,连生气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悲哀地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传宗接代?有皇位要继承?幸好我自己养得活自己,大不了,自己带着女儿一起过,老娘是不会再给任何人生儿子的!
于是,因为心里有怨气,所以,整个坐月子期间,晓雪并没有休息调养好,再加上女儿不太好带,什么睡倒觉、湿疹、吐奶、奶水不够等等都闹了个遍。刚开始,曹欣还勉强在夜里起来哄哄宝宝,换换尿布什么的。但是如此多来几天,尤其是宝宝夜里闹的时候,曹欣说了句:“实在受不了了,明天还上班呢!”就搬到客厅睡去了。从此,夜里起床跟他再没有关系。而白天,帮忙带宝宝的不是奶奶就是外婆,倒也比较轻松,晓雪不用担心没有人带娃,但是,问题又来了,带娃的观念不同,以致常常发生矛盾。无论与奶奶,还是与外婆,比如半岁前不能喂水喝、不能吃盐,不能训练尿尿......这些与老一辈的带娃方式大相径庭,所以,晓雪总是以现在是科学带娃来试图说服她们,而她们又根本觉得不可思议,不能接受,什么科学带娃,自己以前带的不也挺好等等,不能接受现代化的育儿方式。所以,矛盾就出来了,与自己的妈妈,也就是宝宝的外婆还好,今天争论几句,明天生气不说话都无所谓,照样会来带娃,然而,跟奶奶就不一样了,还没有认真地争论几句,奶奶就找借口走了,所以,月子里,就已经是奶奶越来越少,婆婆越带越多。奶奶来得少呢,就多买东西作为补偿,家里吃的用的,再然后,不仅来得少了,买东西也少了,因为,不知道买什么,尤其是买宝宝的东西,就更是用不上,再加上,有时候,还要看儿媳妇的脸色,就干脆少来为妙。
这样一来,晓雪跟大多数中国家庭一样,自己妈妈带宝宝,孩子爹几乎不管事,时不时还觉得晓雪矫情,不上班,就带娃还那么多事!晓雪一闹多了,曹欣就尽量避开,避开的方式就是躲到外面去,如此一来,晓雪抑郁了。产后抑郁多半跟老公有关,有个懂得疼老婆的男人,知冷疼热的、肯在家庭琐碎中消耗时间,并且懂得珍惜的,老婆不会抑郁。而中国大多数女人,产后或多或少地会抑郁。
晓雪抑郁了,而曹欣仍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反而更加地逃避,如果说,开始的逃避还给自己找个理由,会有些许的内疚的话,那么,久而久之,就会心安理得,越玩路子越野了,心也渐渐不在这个家里了,而晓雪愈发地变本加厉地跟曹欣闹。真是身心俱疲,也撕心裂肺,如果当初有那么一点点的温存和爱情的影子存在的话,那么现在也已经荡然无存了。一切,都只是看在孩子的面上,维持这个家。晓雪心想,要不就看看孩子大些,能不能有好转,要不就等孩子大些离婚!当主意打定,晓雪反而平静下来了,因为对曹欣不再抱有期待与幻想,反而安静了,所以,有人说,当她不再无理取闹,不再唠唠叨叨,不再提任何要求时,说明她的心已经死了。所以,婚后依然很会作的女人,一定有个懂她的疼她的男人。
晓雪安静地带孩子,如果说,在带孩子,在做家务方面,晓雪不再期待曹欣的话,那么,起码,在钱方面能够有所补偿也好,晓雪也能够想得通一些。但是,并不如此。曹欣本来一个普通工人,工资就不高,现在,经常的找借口各种出去嗨,钱就更不够用,发工资后,刚给晓雪一点点家用,马上又各种借口要走。晓雪吵架都没有兴趣了,她现在就当曹欣是个影子一样了。哪里还有什么夫妻感情,还有什么期盼呢?晓雪以为,大多数人的家庭生活不过如此。唯一的希望就在宝宝身上了。悲哀!再好的女孩都能被渣男逼成泼妇,或者怨妇,或者爱无能。
晓雪表面上风平浪静地过着普通人的普通日子,然而,内心,大风大浪地甚至惊涛骇浪地过着日子。很多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女人结了婚之后,就会真的像进入坟墓一般,而男人就可以几乎不受任何影响地过他想过的日子。她无数次地想,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绝不这样义无反顾地结婚生娃。当婚姻的意义不是带来更多的快乐,而是带来更多的痛苦的话,为什么那么多人还是要结婚呢?难道不结婚就会被视为怪物吗?反正,现在晓雪想的是,要是多年以后,女儿选择不结婚不生娃,自己也不会逼迫她!其实,这确实是个社会问题,在婚姻中,女子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和义务,所以,应该想清楚,如果不是因为非常爱,千万不要因为年龄到了应该结婚而结婚。另外,一个更大的问题是,我们的爱情观婚姻观是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们。只是在我们青春年少的时候,大家讳莫如深,绝口不提要爱一个怎样的人,要找婚姻当中尽到怎样的责任。然后,我们就突然步入该结婚的年龄,为了结婚而结婚,盲目地去结婚。这样的婚姻就难免过得不如意。所以,生了娃之后的晓雪觉得的就是:悲哀!
又有多少人的婚姻生活不是如此呢?对!婚姻如同穿鞋,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然而,又有多少,明知道鞋不合适,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勇气脱掉的呢?削足适履的婚姻生活比比皆是。晓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晓雪现在看似平静地一心带宝宝,不再歇斯底里地争吵了,心累了!当产假结束,回厂里上班后,她跟小姐妹们聊起天来,才发觉,原来大家的生活都差不多,只是以前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现在,自己也成了晒娃狂魔,和骂婆婆的大军当中了,原来,真的,多年以后,自己就变成了自己以前最厌恶的人。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会讨厌。
上班之后,夫妻之间、婆媳之间的矛盾反而少了些,因为顾不上!多数时候,是自己的妈妈带宝宝,等下班之后,会娘家吃饭、接娃。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就只好拜托奶奶带一下,那就几乎各种借口吃完晚饭再回去接宝宝,而且,一定千嘱咐万叮咛的,要曹欣早点下班回去接娃,而这种时候,曹欣也都能抽出时间来,因为,他也怕婆媳之间闹矛盾,自己日子不好过。所以,看来,他也是抽得出时间的,只是看他愿不愿意而已。但是,晓雪还是很少让奶奶带宝宝,因为不放心。所以,曹欣回去带孩子的时间也就很少。在婚姻当中,谁责任心强,谁吃亏!晓雪和曹欣也是这样。如果换做另一个女人,干脆撒手不管,那么,也许,曹欣也只好多带宝宝一些,没准能够生出一些责任心和强烈的感情呢!所以,坏人是被好人宠出来的也真是没错呢!而苦了的恰恰是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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