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终于排队过了检查走出来,严嘉将齐临拉到人少的一处,小声道:“傅平在后面巷子,他受伤了,我们悄悄过去,别让人发现。”
齐临抿嘴不出声,转头四顾了下周围,见大家都因为盗窃的事,行色匆匆离开。拉起严嘉的手,趁人不注意往大楼后面走去。
后面是一条死巷,只有两只垃圾桶,旁边还堆了一些废弃杂物。
严嘉和齐临走进去,一目了然的地方,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齐临转头看了眼严嘉:“你不说他在这里么?”
严嘉道:“我看他从厕所的窗户下来的。”她说着,压低嗓子唤道,“傅平!”
没有人回答。
她又唤了一声:“傅平,你在吗?”
还是没有声音。
齐临走到杂物旁边,粗鲁地翻了几下,除了一只逃走的耗子,再没其他动静。
他皱眉看向严嘉:“你确定是他?”
“百分百确定。”
齐临撇了撇嘴:“这个家伙跟个鬼魅一样,每次都消失地没一点痕迹。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人类。”
严嘉还记着傅平的伤,思忖了片刻。目光瞥到那两只大大的垃圾桶,走过去伸手将上面的几袋垃圾扒开。
里面露出一个头发短短的脑袋。她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齐临,在这里。”
齐临走上前,果然见到垃圾桶下有一个蜷缩着的人,但是似乎没什么生气。
“喂!傅平!你搞什么鬼?”
傅平没有动静。
齐临用手在他脑袋顶拍了一下,里面的人还是没反应。
他准备加大力气再敲他,严嘉拦住他:“他昏过去了。”
齐临咕哝道:“他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也会晕倒?”
“他刚刚流了很多血。”严嘉道,“你赶紧把他弄出来,要是伤口还在流血就给他包住,我去叫出租车,我们送他去医院。”
她说着,急匆匆往外面跑去,但跑了几步。又不放心地转过头,低声道:“齐临,你动静小点,别让人发现了。我觉得陈家兄弟有问题,傅平可能有危险。”
“放心吧,我不会让人发现的。”
因为参加展览的观众刚刚出来,外面的出租车很难等,严嘉拦了好久才拦下一辆,赶紧让人开到巷子口。
里面齐临已经将自己外套脱下,将傅平包住抗在肩上,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怎么样?”严嘉打开后排座的车门,紧张兮兮问。
“不知道,反正还有气。”
齐临将身上的人塞进去,自己也钻了进去,还跨过人事不知的傅平,用自己的身躯将昏倒的人和严嘉隔开。
出租车司机见状,吓了不轻,哆哆嗦嗦道:“你们不是在干什么坏事吧?”
严嘉道:“你想多了,我朋友受了点伤,你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她话音刚落,傅平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不用了,不用去医院。”
“什么?”严嘉激动道,“你醒了?”
傅平满脸苍白,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虚虚地看向两人:“别去医院,他们一直在找我。我没事,休息两天就会好。”他顿了顿,看向严嘉,“能不能去你家?”
“不行!”齐临不高兴了。
严嘉瞪了他一眼,将他挡在中间的脸拨开,朝傅平道:“行,先去我家,有些事正好你跟我们说清楚。”
说完,她给司机报了自家的地址。
车子启动的那一刹那,齐临的目光忽然瞥向窗外,本来黑着的脸换个紧张的表情,一把将傅平压下去:“肖睿出来了,别让他看到你。”
他手上没个轻重,加上力大如牛,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总之傅平被他双手摁下,痛苦地□□了两声。
严嘉嘴角抽了抽,但确实看到肖睿朝这边看过来,只能做出什么都没发声的样子,还隔着遥遥的距离,朝那边挥了挥手。
肖睿也笑着对他们挥手告别。
等车子汇入车流,肖睿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齐临才放开傅平。
傅平慢悠悠坐直身,白着脸朝他看了一眼,难得地翻了个无语的白眼:“难怪严嘉说你是野人。”
齐临道:“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挂掉,别装得跟林黛玉似的。”
严嘉笑:“呦?你还知道林黛玉?”
“我当然知道,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中国古文化我比你懂得多。”
严嘉继续笑:“是是是!你最博学最厉害。”
齐临哧了一声,轻飘飘看了眼白着脸的傅平:“喂!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次在苗寨,你不是死了么?还有,你到底多少岁了?”
傅平闭着眼睛,没好气道:“我是什么东西?你这个专家不是在研究么?我还在等你研究个子丑寅卯来告诉我呢!”
严嘉见两人夹枪带棍的,赶紧打圆场:“行了,等回去再说。傅平,你脸色不是很好,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下。”
傅平嗯了一声。
齐临则从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
一路上,大家都没在说话。
车子到严嘉小区门口停下,严嘉给了司机车费先下了车,齐临跟上从她那边车门下去。
还坐在里面的傅平没有动静,严嘉看了眼梗着脖子的齐临:“你去扶他。”
“不要。”
“他受伤了。”
“我不。”
司机按了按喇叭催促。
严嘉瞪了齐临一眼,自己绕到那边打开车门:“傅平,你怎么样,我扶你下来。”
她手还没碰到他的手臂,人已经被一股力量拉开。
齐临毛手毛脚地傅平从里面拉出来,像麻袋一样扛在肩上。
傅平闷哼一声:“齐临,你能不能轻点!?”
“放心,你死不了。”
回到严嘉家里,齐临粗鲁地将傅平扔在沙发上。
傅平闭着眼睛闷哼了一声。
严嘉见他腹部的衣服湿了一块,因为是深色衣服,看不出颜色,但她知道那是血迹。
她手忙脚乱从柜子里找出药箱,走上前道:“傅平,我给你上药。”
齐临还直矗矗站在旁边没有动作,严嘉看了他一眼:“快来帮忙。”
齐临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将傅平的衣服拉上去,露出受伤的肚皮。
很深很长的一道伤口,像是刀伤。严嘉倒吸了口冷气:“傅平,我们得去医院。”
闭着眼睛的傅平,微微张开眼:“不用,不是致命伤,你给我擦点药就好。”
严嘉仔细一看,那伤口虽然很重,但已经没有再流血。傅平身份不明,她也不好强行让他去医院,便拿着药棉碘酒,给他擦了擦消炎。又用纱布给他缠了一圈。
待这一切做完,傅平已经躺在沙发上,发出均匀的呼吸,竟是睡了过去。
严嘉去放药箱,齐临跟在她后面,道:“他是个骗子,他根本就没死。”
严嘉转头睨了他一眼:“所以呢?”
齐临用力呼吸,像是有些生气:“骗子都是坏人。那次我们被绑架在古墓里遇到的人肯定也是他。”
严嘉哈哈大笑:“你别孩子气了,他故意让我们以为他死了,肯定是有原因的,等他醒了我们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齐临眉头紧蹙,转头走道沙发边,紧紧盯着傅平。
然而傅平没有在他小齐飞刀的目光里立即醒过来,他睡了很久,等到转醒,已经是下午晚饭时候。
严嘉做了三个人的饭,摆好桌子后,让齐临把傅平叫醒。
这回齐临还未出声,傅平已经自己醒过来坐好。
他之前苍白的脸,已然恢复了血色,看不出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她看着餐厅处严嘉忙碌的身影,道:“谢谢你们了!”
齐临站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觉得他恢复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又想起之前那些费解的种种,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傅平对上他,苦笑道:“我确实是你们要找的辰氐人后裔。”他顿了顿,“但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我跟你们在村里看到莫青云一样,衰老缓慢。我活了快六十年,但自成年后外表变化就开始变得很少,受了伤也会很快恢复。我以前觉得自己是怪物,每过几年就换一个地方生活,怕别人发现我的古怪。然而后来我还是被人发现了,那次在山里放火烧屋子,是因为有人跟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逃走,也不想连累你们。”
起来哼了一声。
这一切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严嘉朝两人招招手:“过来吃饭吧,先吃了饭再说。”
齐临立刻转身,拉了椅子在餐桌坐下。
傅平因为受伤,动作比较慢,严嘉给他拉了椅子,却迎来齐临的不满。
严嘉炒了四个家常菜,齐临故意把喜欢吃的西红柿鸡蛋和小炒肉,往自己面前挪了挪。严嘉对他的小动作很是无语,很是无语,吩咐他:“齐临,快去盛饭。”
齐临起身盛了两碗饭,一碗放在严嘉面前,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严嘉翻了个白眼,将自己面前那一碗给了傅平又在桌下踢了一脚齐临:“再去!”
齐临哼哼唧唧又去盛了一碗。
齐临对傅平有敌意倒是很正常,因为在山里苗寨的时候,傅平曾经绑架过严嘉,偏偏严嘉还对他很好。
这简直是让他太不满意了。
严嘉忽视齐临想她投来的抗议眼神,朝傅平道:“之前在墓下的人也是你,抢走那几个绑匪玉玦的也是你?”说完,又好笑地摇摇头,“现在看来哪是什么绑匪,分明就是有目的来的。”
傅平点头:“这些年他们一直在追查辰氐人的秘密,也一直在找我。”
严嘉问:“所以,玉玦里有你们的秘密?”
傅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些玉玦确实我们祖先传下来的,我现在手中有八块,应该已经收集齐全,接下来就是找出这其中的秘密。”
齐临瞥了他一眼:“你不仅是骗子,还是小偷。”
傅平讪讪地笑了笑:“今天在展厅是我找到的最后一对玉玦。很奇怪,我觉得他们好像在等着我去偷,早就设了埋伏。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
严嘉和齐临对视了一眼,想到他口口声声说过是陈南抢的他们,偏偏陈北拍的悬棺是找到第二对玉玦的地方。这样看来,倒是陈家倒是有些蹊跷。
严嘉问:“以前一直追踪你的人是谁?”
傅平摇头:“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齐临撇撇嘴:“还用说,肯定和陈北他们脱不了干系。”
严嘉道见傅平忧心忡忡,赶紧道,“来来来,先吃饭,其他的慢慢讨论。”
齐临立马夹了两大筷子菜在碗里,傅平笑着摇摇头。
严嘉开玩笑:“齐临,傅平长我们这么多,你要礼貌一点。”
齐临翻了个白眼:“尊老爱幼么?”
傅平轻笑出声:“齐临,你是专家,我还得靠你一起帮我解开玉玦的秘密呢!”
齐临有点得意道:“那是。”
严嘉从底下踢了他一脚:“别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好好吃饭,吃了洗碗。”
齐临赶紧埋头吃饭。
因为傅平处境危险的缘故,只能暂时住在严嘉家里。
这下齐临可不干了,本来好好的和严嘉两个人,多了一个碍眼的男人,他生气极了。严正抗议被严嘉无情镇压后,晚上躺在床上,只留给严嘉一个后脑勺。
傅平自是不跟他计较,开始着手研究那几块玉玦里的秘密。
而这时的齐临,看到他画下的那些文字,也有些心痒痒,没过多久,就跟他探讨起来。
不过几天下来,两个人并没有探讨出个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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