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家手工店,齐临买了一双鞋垫,直接塞在鞋子后,又看到一张蜡染背带。他好奇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大致是一下没看出来用途。
严嘉翻了翻眼皮,提醒他:“这是背孩子的,你确定也要买”
齐临恍然大悟,拿着背带往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像是沉浸对未来的憧憬中,接着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画面一样,猥琐地嘻嘻一笑:“我以后要生十个小孩。”
严嘉一口气差点噎住,没好气提醒他:“那你赶紧回你的非洲去娶你的黑珍珠吧那样比较有可能”
齐临却是一本正经地摇头:“我回国就想通了,我骨子里流着的是中国人的血液,所以我会和中国女人结合。”说着,瞟了眼严嘉,“就像你这样的。”
如果换做别人,这大概就是一句表白了,但他是齐临,所以这句话完全不能照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严嘉知道,他真的就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呵呵。
她翻了个白眼冷笑两声。
齐临托腮想了下,继续自言自语:“好像是有点早。”说罢,又认真道,“不过凡事要未雨绸缪,有了孩子再来买,可能就迟了。”
严嘉:“”
见他愉快地付了钱,她不得不再次提醒他:“齐临,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应该记得很清楚。过两天,我们可能还要进山下村。你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要怎么带着”
齐临嗯了一声:“我知道。但这算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旅游,还是和朋友一起,我就想多买点纪念品。”
严嘉摇摇头:“如果你真喜欢,不买大概也是遗憾的。这样吧,明天我们找个快递寄回博物馆,也省得你带着这么多累赘。”
齐临眼睛一亮:“严嘉,你真聪明”
两人从店里出来,走了几步,严嘉咦了一声:“哎,流浪者户外,不就是你之前撞到的那个人的店么”她拉了拉齐临,“你看我们撞了人家,人家也没找我们麻烦,不如我们去买点户外用品。反正我们要进山,也用得着的。”
齐临这时却不干了:“我什么都不缺。”
严嘉想了想也是,他做人类学研究,常年在野外生存,,连灭蜈蚣的药粉都备着,户外装备肯定是不缺的。他那只大大的登山包,看着也确实专业。
“但是我需要啊”严嘉道。
店内只有一个年轻小姑娘,估摸着也就二十来岁,笑起来甜甜地迎接两位顾客:“你们需要点什么”
说完,在看到人高马大,长相英俊的齐临,套着一件苗族衣服,挂着一大堆苗饰的滑稽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严嘉看了眼不以为意的齐临,也忍不住想笑。她环顾下小店,问道:“你们老板呢”
小姑娘回道:“你们认识老板啊他刚刚出去带一支驴友下村,明天才会回来。”
严嘉哦了一声:“你们老板还兼做导游吗”
小姑娘嘻嘻笑道:“那倒不是。老板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很多驴友探险的话,就会找他带路。”
“这样啊”严嘉脑子里出现那个明明是一张年轻脸孔,却有着沧桑淡漠神情的男人。旋即又想,既然他不在,买东西作为感谢,似乎也没什么用,不如明天再过来。
正要转身叫齐临离开,却见他盯着木货架上挂着的一把短刀出神。
“齐临”她唤了一声。
“这把刀多少钱”他没有应她,而是转头去和小姑娘说话。
“啊你说这把刀啊”小姑娘连忙走过来,“这是老板私人的东西,不卖的。”
齐临皱皱眉,想要将那刀拿下来,却发觉刀柄是固定在木架上,而且刀也无法从鞘里拿出。他只得放弃,却又问:“这把刀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吗”
小姑娘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我来店里的时候,这把刀就在。老板说是挂着镇邪的。”
见齐临所有所思认真的样子,严嘉上前奇怪地问:“这刀有什么特别么”
“这是一把战国时期的青铜古刀,形状和铸造工艺非常少见,我以前在一个拍卖场合见过一把相似的。”
严嘉看着那刀,本以为就是一把普通的仿古玩意,不免惊奇:“真的这么巧”
齐临点头:“这刀很值钱,当时那把拍卖价超过千万美元,这把看起来比那把应该更珍贵。想不到这个老板就这样随便挂在这里”
咦这家伙不是对金钱没有概念吗
不过严嘉对他说的还是有点吃惊,讪讪道:“也许这老板也不知道价值吧”
小姑娘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只挠挠脑袋坐回到柜台里。
......
晚饭是在当地一家苗家菜馆解决的。
齐临在服务员小妹的推荐下,一口气点了五道特色菜,还意犹未尽。要不是严嘉实在忍不住劝阻,估摸着他能将菜单上的菜全点一遍。
湘黔一带,湿气重,自古嗜辣。但严嘉没想到,齐临点的五道菜,都是重辣口味,就连酸鱼都是红辣辣铺了一片。
严嘉倒是能吃辣,但她记得齐临,平日饭菜很少放辣椒。不免疑惑问:“你能吃辣?”
齐临吸了吸口水,咂舌道:“只要好吃就行。”
结果当然就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严嘉见他嘴巴都辣肿起来,实在看不下去:“要不还是重新点两个清淡的菜吧?”
齐临坚决摇头:“清淡的菜哪里吃不到,来了一个地方,就是要入乡随俗,吃地道的特色菜,才能感受当地的文化。虽然辣了点,不过确实好吃。为了美食,牺牲一点也没关系。”
你个吃货!严嘉腹诽。
他边吃边滋溜吸气,筷子却不停,当真是身残志坚。严嘉想起来他们先前逛的时候,好像买了些特产姜糖,赶紧从袋子里掏出来递给他应急:“实在太辣,吃点糖缓一缓。我们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不知是不是齐临身上的打扮很夸张,又被辣得直吸气,吸引了周围的目光。
严嘉总觉得有目光看着他们,只是待她转头,却又只看到旁边几桌食客,吃饭闲聊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并没有注意他们的迹象。
她皱了皱眉,看向对面的齐临,只见一脸对美食的满足,单纯的像个白痴。
吃饱喝足的齐临,嘴巴红肿像个香肠嘴,搭上身上这一身混搭,更显得滑稽,路过的人,难免多看两眼。
严嘉对他这种不顾外界看法的心理素质,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道该说他是无知脸皮厚,还是真的不拘小节。
恨不得离他两米远,装作不认识他。无奈齐临跟块牛皮糖似的,走路时恨不得贴着她,哪里甩得开。
怨念!
两人往客栈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路,严嘉之前在菜馆里那种被人关注的感觉又冒了上来。
她思忖片刻,猛地回头看了看,却只见三五结伴的游客,在暮色里,闲闲散散地步行着,没有任何异样。
她蹙眉想了想,凑到齐临身旁,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
齐临垂眼斜睨他,扬扬眉,不以为然道:“你现在才发觉?一下飞机我就感觉到了。”
“什么?”严嘉不可思议。
“无所谓。”齐临耸耸肩,“他们愿意跟踪就跟踪好了,我们又没什么让人图的?”
严嘉他:“你不是富二代么?说不定有人想绑架你?”
“我又没钱。”他想了想,“要是真有人绑架我,我就让他们去绑架我哥,他才是有钱人。”
……喂,这样不顾兄弟情分,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严嘉潜意识觉得,如果真的有人跟踪他们,大概不是要绑架齐临,而是跟那块玉玦有关,就像是当初被抢走又被莫名送回一样。
既来之则安之,她摇摇头,反正不管能不能找到当年那个小木匠,她和齐临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回到客栈,石璎璎已经从乡下扫墓回来,大致是吃完晚饭,正坐在床上吃着零食看电视。她看严嘉回来,扬扬手里的袋子:“我买了鸡爪鸭脖,一块来吃。”
“我真有口福。”严嘉笑着,在床上坐下。
两人正吃着,阳台一阵窸窸窣窣,严嘉和石璎璎循声看去,吓了一跳,只见一个黑影,从外面翻了进来。
两个女人正要尖叫,还是严嘉先反应过来,尖叫声变成怒喝:“齐临,你在干什么!?”
齐临拍拍手:“我在阳台上锻炼身体,忽然闻到有香味,就顺便翻过来看看。
他一身混搭还没换下来,嘴巴也仍旧红肿着。石璎璎见到这副模样,指着他哈哈哈大笑:“严嘉,你的朋友真好玩!”说着,又将手中的保鲜袋,伸向走进来的齐临,“我们在吃东西,你要吗?”
严嘉冷笑三声:“他就是奔着这个过来的。这家伙为了吃,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齐临不客气地掏出两只鸡爪,吭哧吭哧啃起来。
石璎璎大致是觉得他很有趣,笑眯眯地看着他,又转头对严嘉道:“他就这样穿着出去的吗?”
严嘉露出很丢人的表情:“不是这样穿出去,是在外面看到什么就买什么,弄了这身穿回来。”说着就摆摆手,“算了,我已经习惯了,他更夸张的打扮都有过。”
齐临瞥了眼她:“真不明白,你们这些文明人,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石璎璎继续笑得开心:“说的对,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眼光。我看齐临这样穿着也挺有个性,反正长得帅怎样穿都没关系。”
“蟋蟀的蟀吧?”严嘉往后倒在床上。
齐临切了一声。
他吃完两只鸡爪,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看到闭眼躺在床上的严嘉,忽然嘿嘿一笑,凑上去,将手上的油渍在她脸上擦了两下。
严嘉反应过来,气得从床上跳起来:“齐临,你不想活了吗?”
齐临却是得逞般,嘻嘻从阳台跑回了自己房间。
严嘉抹了抹脸,黏糊糊的油迹,大致还搀着口水,真是又气又恶心,愤愤地去洗手间,用肥皂狠狠洗了两遍,才顶着一脸水迹出来。
“他可真逗!”石璎璎看到严嘉一脸的菜色,哈哈大笑。
“我迟早有一天,会被这家伙气死。”严嘉恨恨道,“跟个没进化的野人一样也就算了,还跟个熊孩子似的。”
“可是我觉得他很可爱啊!”
严嘉冷哼了一声,很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兴许是白天走了不少路有些疲倦,梳洗完毕的严嘉躺在床上很快入睡。
时值农历月中,天空的月亮如银盘一样,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屋子,将房间里照得影影绰绰。
睡到半夜,严嘉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朦胧中似醒非醒睁了下眼睛,似乎看到,屋顶一排黑色的东西在移动。
她猛地一惊,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灯,再认真去看,房顶除了木板,就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她的动作,吵醒旁边的石璎璎。
严嘉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我刚刚好像看到屋顶有一排蜈蚣。”
石璎璎似乎还未太清醒,含含糊糊道:“怎么可能?老板已经撒过药了。你看错了吧!”
严嘉吐了口气:“可能是在做梦吧!”
她倒下再睡,却怎么都睡不着,直直盯着屋顶小半个小时,确定没有那些坏东西出现后,才相信自己确实是做梦。
终于还是在迷迷糊糊睡去。
后半夜的严嘉睡得非常糟糕,各种梦境不停交织,那些蜈蚣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来又退下去。
隔日醒来,自然是顶着一双熊猫眼。
齐临来敲门时,倒是一下就注意到她的异常:“你怎么了?没睡好?”
严嘉想了想,蹙眉问:“你昨晚睡觉,有没有看到什么怪东西?比如说成群的蜈蚣?”
“没有啊!”齐临一脸莫名其妙。
在洗手间刷牙的石璎璎听到两人对话,从里面冒出一个脑袋,含含糊糊道:“我看你是之前被那几条蜈蚣吓到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会吧!”严嘉低声嘟囔,她当时看到蜈蚣是很怕,但过去了也就算了,之后也没再想这件事,头一晚还睡得很安稳呢!偏偏昨晚半睡半醒中的感觉特别真实,好像真的看到房顶趴了一排蜈蚣。
齐临皱皱眉,走近她的房间,在墙角仔细闻了闻,看了看,起身道:“应该不会,这里已经撒了药,虫子蜈蚣之类的,不会这么快钻出来。”
严嘉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脑袋:“可能确实是做梦吧!”
石璎璎梳洗完毕,走出来,热情地对齐临打招呼,问两人:“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
严嘉道:“还是在这附近随便走走。”
石璎璎点头:“我真想跟你们一起游玩,不过今天还有点事情要做。明天就应该有空了。”
严嘉想的是,明天那位张教授就来了,估摸着他和齐临该没空了。不过嘴上还是说:“那好,有空了我们一起游玩。”
两人还未出门,石璎璎已经背包先离开。
齐临打量着她的背影,目送她出门下楼。
严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有点玩味地挑挑眉,这家伙向来对人没兴趣,更别说注意一个女人,不由得摸着下巴玩味笑道:“觉得石璎璎怎么样?她也是江城的,回去还可以常见面哦。”
齐临面色严肃,蹙眉道:“我觉得她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
哇塞!真给言中了。
“我昨天没注意,刚刚我才发觉。这种味道和一种植物很像。”
咦?好像哪里不对?
“算了!”齐临摆摆手,“也不是完全像,估计是香水变味。”
严嘉总算是明白,他说的味道就真的是味道,不是男女暧昧中所说的那种“我觉得你很有味道”。
想想也是,这厮哪里会说这么感性的话!
喜欢前路有星光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前路有星光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