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齐临只稍微愣了下就反应过来,从腰间抽出他那把短刀,小声道:“这些蛇大都是环蛇和五步蛇,有剧毒,如果被咬到,后果不堪设想。”说完顿了顿,又道,“不过不用担心,我以前在地下遇到过比这些更凶险的蛇群,全被我杀光了。”
严嘉哪里听得进他这奇葩的话,看着烟雾越来越淡,害怕紧张得手脚无法受控制,只牢牢抱住他。
傅平看了眼齐临手中的刀,伸手制止他:“齐临,别乱来,这些蛇类都是有灵性的动物,在墓地周围,想必就是在守护着墓地。我们动了人家的墓,是我们不对,如果再杀死这些蛇,实在是太残忍。”
严嘉虽然很不喜欢这些毒物,但也不得不连连点头:“傅平说得对,这么多蛇,别说你杀不杀得光,万一被咬着可怎么办?我也听说蛇类是有灵性的,如果你没杀死它,日后它一定会复仇。”
齐临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虽说是有这种事情,但那是因为蛇类会追踪气味。我就知道蛇肉很美味,在野外的时候吃过好多次。”
严嘉又怕又气,这种时候他竟然当着蛇群的面,说它们的同类美味,真是不知该如何说他。果然是模样变成了正常人,骨子里还是野人。
傅平不与他争论,只道:“齐临,再相信我一次,别攻击这些蛇。”他说完,矮身跪下来,双手合十,对周围的社群重重磕了几头。
严嘉和齐临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动作,还是严嘉先反应过来,也许是这几日对他的信任,她不做多想,也随他跪下,拜了几拜。
虽是这样做着,但严嘉自己也觉得有点荒唐,难不成这些蛇真会因为他们的示弱而退回去。
蛇群仍旧吐着信子,不知是因为药草的原因,还是两个人的跪拜,并没有上前,只在原地晃动身体。
傅平看了看那些蛇,神色严俊,又咕噜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片刻之后,那些蛇竟然真的吐着信子,慢慢钻回了土中。连不以为然准备握着刀大干一场的齐临,都有点不可置信。
他慢悠悠收回刀,神色莫辨地看了看傅平,蹙眉似是思忖片刻,终于还是没出声。
严嘉瞅着蛇群彻底消失,赶紧舒了口气站起来:“我们赶紧走!”
傅平嗯了一声,也站起身。
三人快速往回跑,齐临自然是速度最快,好在不忘拉着严嘉,一路跟只兔子一样,动作敏捷又迅速。
好在林子委实不算深,三人很快就跑了出去。
严嘉大喘了两口气,拍拍胸口,转头看向傅平:“好险,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说完,忽然发觉不对,“傅平,你怎么了?”
只见站在她后面的傅平,脸色苍白,额头大滴汗水往下淌。
齐临应声回头,也大惊失色:“你怎么了?”
傅平眉头微蹙,摇晃着坐在地上,低声道:“我被蛇咬了。”
“什么?”严嘉惊恐地睁大眼睛。
傅平已经倒吸着冷气,将裤子卷起来,只见他脚踝处,一个小小血印,而那印子周围,已经是微微肿起一片。
他虽然冒着冷汗,但行动还算冷静,直接将用刀将裤脚边缘撕下一长条,用力将大腿绑住。
又用刀果断划开那小口,手指按着旁边一挤,黑色的血便冒了出来。
严嘉见状忧心忡忡道:“我们马上去找村长,苗寨里的人们,对蛇毒应该有他们的办法。”
傅平点头:“我刚刚跟在你们后面没太注意,应该是银环蛇,毒性很大。”说着,正要撑着身体起来,却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
齐临这时终于是有了用处,他将手里的锄头丢在一旁,又将背包扔给严嘉,扶住傅平背起他:“你别用力,会加速毒性扩散。”
他别的本事或许不怎么样,但是一身蛮力是没得说。加上傅平也不算太高大壮实,被他背起,倒也不算吃力。
严嘉走在两人旁边,一直忧心忡忡看着傅平。本来他只是脸色苍白,头冒冷汗,但走了一段路,眼睛却像是有些睁不开,直到缓缓阖上。
“傅平……傅平……”严嘉紧张唤道,可没有得到回应。
齐临喘了口气,道:“银环蛇的毒,会让人的思维麻痹,陷入昏迷。”
“会不会很严重?”严嘉忧心问。
“这种蛇毒性比金环蛇五步蛇会稍稍弱一点,但也是剧毒蛇。如果一直昏迷不醒,又没有血清,或者特效药,会有生命危险。”
“啊?”严嘉急道,“那怎么办?这里离城镇那么远,根本就不可能去医院找血清。”
齐临也很焦急:“先找到村长再说,寨子里肯定又人擅长治疗蛇毒。”
终于回到村长家,傅平已经彻底陷入昏迷当中,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此时却有些发黑。
村长见状吓了一跳,得知是被银环蛇咬后,赶紧去找村里的老大夫。
他们的动静很大,在旁边房间休息的石璎璎,循声跑过来看情况。大约是巴豆的效用,她也是一脸菜色,在听过到严嘉说明情况后,上前看到床上躺着一脸苍白的傅平,吓得不轻:“怎么会被蛇咬中?傅平大哥不是很有经验么?而且现在是深秋,怎么会有蛇?”
齐临看了她一眼:“现在还不算太冷,有蛇不奇怪。”
不出半个小时,村长领着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回来,对人介绍:“这是我们村里的老巫医满叔,最会治疗蛇毒。”
那老人-大概七十多岁,一头白发裹在包巾中,脸上全是褶子,但精神矍铄,他走到床边,看到躺在床上的人,神色忽然有些奇怪地怔了片刻,旋即又自言自语不知喃喃念了几句什么,这才揭起傅平裤脚,检查了一下伤口,从包里拿出几样草药,交给旁边的村长,用苗语交代他几句。
村长听完,对几人解释:“我去熬药,你们别太担心,满伯连五步蛇都治好过,你们的朋友会治好的。”
严嘉不知道该不该放心,但现在去医院肯定不可能,只能依靠这位苗族老大夫。
只见满伯拿出一截不知什么东西点燃后,在傅平的伤口熏了熏,又掏出一个竹筒,点了火在里面,盖在伤口处。
严嘉了然地点头,这是常见的拔罐。只是不知这方法对蛇毒是否有用。
齐临则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大约是没见过,有些似懂非懂。
老人家也不理会旁边几人,只专心致志忙活手上动作,眼神却古怪地盯着傅平的脸。过了半响之后,他握住竹罐,啵的一声,那竹罐应声拔掉。
几块紫黑色的血团从罐子里流出来落在地上。
石璎璎不可思议地看着木地板上的血块:“这是毒血?”
老巫医大约是听得懂一些汉话,点了点头。
此时床上的傅平,不知是不是因为毒血去了一部分的原因,缓缓转醒,幽幽睁开眼,看向床边的老人,目光虚弱地闪了闪,嘴里喃喃念了一句没人听得懂的话。
那老人也应了一声,用苗语嘀咕了一声。
严嘉和齐临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
片刻之后,老人家收拾好东西,也不理会屋子里的人,昂首离去。
出门时,恰好遇到端着药碗匆匆进来的村长,两人交谈了几句,村长连连点头。
“满伯说什么?”严嘉问。
“他说你们的朋友身体还有余毒,这几天他会过来继续给他清掉毒血。药汤每天喝三顿,应该过几天就会好起来。”
严嘉舒了口气,看向躺在床上脸色仍旧白得如同纸张一样的傅平,接过村长手中的汤药:“我来吧。”
他用眼神示意齐临将傅平扶起来。
齐临倒是从善如流,就是动作粗鲁,傅平痛苦地哼了几声。
严嘉摇摇头抱怨:“你就不能轻点!”
齐临抬眼露出一个无辜的眼神:“我不是故意的。”
傅平也虚弱地笑笑:“齐临不是故意的。”
严嘉翻了个白眼,将药碗凑上去,一勺一勺喂给他,又道:“刚刚巫医说,你的蛇毒还要几天才能好,这些天估计你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那药草大概是苦涩难以下咽,傅平没喝一口眉头就蹙声一些,喝完一小碗,都有些气喘吁吁,苦笑道:“这么多年,我出入山里不知多少次,还从来没被毒蛇咬过,这次真是……”
严嘉也笑了笑:“要不是你专心让我们离开,也不会那么大意。说起来,不是你,我和齐临估计都被那些蛇咬成窟窿了。”
旁边的石璎璎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奇怪问:“你们遇到很多蛇么?你们到底跑去了哪里?”
傅平看了她一眼:“我们在周围的林子走了走,不知是不是这几天回温,就碰到了几条蛇。”
“太可怕了!”石璎璎拍了拍胸口,“幸好我没跟你们一块去,不然估计吓都吓死了!”
她表情夸张,但惊惶之色明显有点虚假。
严嘉见傅平神色虚弱,便对旁边两人招招手:“我们出去吧,让傅平好好休息一下。”
齐临和石璎璎立刻点头。
石璎璎笑嘻嘻道:“傅平大哥,你好好休息,争取快点好起来。”
三人出门,石璎璎唉声叹气地揉了揉脑袋:“我也还虚着,再去睡一会,就不打扰严嘉齐临你们两人的二人世界了。”
严嘉无语,齐临莫名。
只是当院子里只剩两人,严嘉不由得想起之前在树林里的险遇,一时后怕不已。忍不住转身抱住齐临:“还好我们都没事。”
齐临享受着她的拥抱,语气却是不以为然:“当然不会有事。”
他这一句话,立刻打散了严嘉的感叹,她松开他,皱眉看着他:“你就没什么怕的?”
齐临想了想:“如果你被蛇咬了,我就会怕。”
“你这是咒我吧?”
齐临得意地昂昂头:“不过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被蛇咬到。”
严嘉鄙夷地挥挥手:“说得自己多厉害似的。要不是傅平,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她说完这句,齐临本来天真无邪的表情,忽然微微凛住,凑上前,神秘兮兮开口:“我觉得傅平有点奇怪。”
他这话当时在古城就已经说过,所以严嘉并没觉得奇怪,只是奇怪他这时又重提是为何。
只听他继续道:“在树林里,他给蛇群跪下说了一串奇怪的话。”
严嘉当时自然也是听到,因为听不懂,便自动归为苗语,苗寨的蛇,自然只听苗语的。他蹙眉看向齐临:“应该是苗语吧?”
齐临摇摇头:“虽然我听不懂,但是这两天听了不少苗语,可以肯定他当时的发音方式,不是苗语。”
严嘉这才想起当时赶路是她和傅平跌落山腰,在山洞中,傅平驱赶蝙蝠的诡异行为,犹豫片刻,不太确定道:“会不会是什么咒语?我听说傅平游走四方,跟一些术士学过一些东西。”
齐临愣了下,似乎在思考她说的是否正确,不过片刻之后,并没有得到答案,只得摇摇头:“不知道,等他好转一些后,我再去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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