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襄阳的话,谢银翘愣了一下,眉目间闪过一丝恐惧,随后又被她强行压下。
就在李襄阳以为,她要大发雷霆,甚至逃走时,她却笑了。
笑的很美,也很单纯,就像多年前,和他一起在断桥边光着脚丫嬉闹时一般。
李襄阳目露迷茫,情不自禁的抬手,去抚摸那张精致的脸蛋:“银翘,听我的,回头吧。”
“襄阳。”
谢银翘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低声道:“襄阳,你告诉我吧,那个人,到底是谁?我、我不会不自量力找他报仇的,但,总该让我知道,我的朋友是死在谁的手上。”
李襄阳抚着谢银翘的手顿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谢银翘此时的柔情,只是想让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李襄阳深深吸了口气,仰起脖子,把那股无力感压下,一字一顿的说道:“他叫,杨动。”
谢银翘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她的眼神却冰冷的可怕。
眼角余光看着窗外疯长的树木,谢银翘喃喃说道:“杨动、这两个字,我记住了。”
罗曼酒店下的水库,直通远处山脚的一片树林,杨动入水后,一口气游了百米,才慢慢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深吸口气后,再次入水。
十几分钟后,他才从树林边上了岸。
撕下脸上的鬼面,随手仍在了草丛中,左右看了一眼,双手抄在口袋中,吹着口哨向树林外走去。
他知道,杰拉尔和库恩肯定会在移动大楼下的玛莎拉蒂车前等他。
而这时候,围观的上万名群众,也在警察的疏通下逐渐散去。
等杨动绕了个大弯,来都罗曼酒店前的公路时,交通已经恢复了正常。
但酒店门口还有大批警察来来出出,似乎在搜索酒店。
杨动当然不会再参与这些事。
也许是在救下林映冰之前,开垦宋媛媛太多次,消耗了他大部分精粹。所以他在过马路时,感到了从没有过的疲倦,很想找个地方美美的睡一觉。
“嗨,嫣然小妹妹,你别着急……唉,你杨叔叔过来了,你去问他吧。”
杨动刚走到大楼下面的人行道,就看到杰拉尔和库恩俩人,正围着许嫣然解释什么。
“杨动!”
许嫣然看来真着急了,竟然没叫他“杨叔叔”。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焦急的问道:“你看到我妈了没有?”
杨动一愣:“你妈?你妈也来了……我没看到啊。”
许嫣然焦急的跺脚:“我和我妈在家看电视时,看到这边出事了。我妈说,林映冰出事,你肯定也有危险,她又打不通你的电话,我们才赶过来的。”
说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许嫣然,眸子中竟然浮现一股雾色,道:“可是、可是我光顾着凑热闹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不见了……呜,急死我了,今晚这么多人,她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啊!”
倒也不能怪她着急,实在是今天沈云蓉说的那番话,刺激她太严重了。
导致许嫣然总觉得母亲会因故离开。
“你瞎说什么呢。”
杨动抬手摸了摸她脑袋:“这周围都是警察,哪个不长眼的去欺负你妈啊,电话打了吗?”
许嫣然叫道:“我能不打嘛,可她的手机关机了啊!”
“别乱想,也许她手机没电了,天太晚了,你回家等,你老妈可比你靠谱多了。”
杨动说到这儿时,杰拉尔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那个美女警察托我交给你的。”
“哦。”
杨动随意的点了点头,接过手机问杰拉尔:“没人认出你们吧?”
“当然没有,也不想想咱是什么人。”
库恩哼哼道,还要在吹嘘两句时,杰拉尔却翻了个白眼:“什么人?还不是被人抓了当人质?害的咱只能答应他的条件去救你。”
库恩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靠,说话这事不准往外说的呢,你个黑玩意说话不算话!”
杰拉尔又冷笑:“哼,要不是你碍事,我缠住李襄阳,他有机会找人救那个腰细腿细的鬼面女人?”
左边有个小嫣然找妈妈,右边还有俩外国友人在斗嘴,在中间的杨动头都大了,听谁说话也不是。
但听杰拉尔说出李襄阳的名字后,一瞬间,他所有的疲怠都消失了,一把抓住杰拉尔,急声问道:“你刚刚说谁、李襄阳?!”
杰拉尔看了眼跑向警察找妈妈的许嫣然,耸耸肩说:“是啊,那个家伙说他叫李襄阳,是华夏九腾龙的人。他还说,你也是,就是他把库恩三两下搞定的。”
“干,什么三两下,我们大战了几百回合好不好?!”
库恩恼羞成怒,继续骂道:“你刚才还答应不说这些的,扭头就给老子交代出去了,真是出尔反尔……大娘们一个!”
杰拉尔哼哼着摇头晃闹:“怎么样,你咬我啊?还有杨动,你竟然也是华夏九腾龙的人,你小子竟然隐藏身份,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
见杰拉尔转移话题,库恩也借坡下驴,质问道:“对啊,杨动,我看李襄阳好想和你关系不错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动被这俩货吵得头晕脑胀,猛地大喝一声:“别吵了,我的事以后你们会知道的,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我来说吧。”
就在杰拉尔俩人斗嘴时,有人却叹息了一声,走了过来。
杨动三人看去,就看到梁伯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面容中带着深深的疲怠,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一样。
看到梁伯后,杨动才猛地想起了一个人:楚明辉。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林映冰、彭小慧夫妇遭到绑架,杨动倾尽全力才把林小妞拉出鬼门关,刚上岸吧,许嫣然就缠着她说老娘丢了,接着就是杰拉尔和库恩在这儿斗嘴。
一时间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完全忘了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的楚明辉呢。
“让这俩家伙在这磨叽,我们去那边说。”
杨动鄙夷了杰拉尔俩人一眼,换来了两根竖起的中指,眼角抽搐几下后,拉着梁伯快步走到一个偏远的角落。
梁伯跟了过来:“杨动,我先告诉你沈云蓉的事情吧。”
“沈云蓉?你说。”
杨动倚在柳树上,伸手摸出烟,才发现已经湿透了,懊恼的丢在了路边。
“吸我的吧,你抽着不一定习惯,但总胜过没烟抽。”
梁伯递过一盒云烟,在杨动点燃烟卷时缓缓的说:“你冲进酒店不久后。沈云蓉就和她女儿来了,恰好把车子停在这边,所以和我交代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分钟,梁伯就把和沈云蓉所说的那些话,详细的和杨动说了一遍,最后递给他一个翡翠戒指:“这个东西是她临走前,托付我交给你的,具体是什么东西,她没说,我也没问。”
杨动接过碧玉戒指,放在脸前看了几眼。
戒指沉甸甸的,冰凉凉的,不像是翡翠,倒像是什么金属,透过昏暗的灯光,能看出里面刻着什么花纹,但因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梁伯嗤笑一声,道:“如果我没猜错,她一定摆脱你照顾她女儿了吧?”
“是有这么回事。”
杨动点点头:“我感觉我都要当全职干爹了,楚明辉也拜托我照顾林小妞呢。”
梁伯苦笑着摇摇头:“不一样,老爷拜托你照顾小姐,是因为你喜欢她,她也爱上了你。而沈云蓉拜托你照顾她女儿,是因为你对沈云蓉有好感。”
盯着杨动手里的戒指,梁伯用悲凉的语调说:“我估计她这一走,也许就远远不再回来了。杨动,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杨动把手镯放进了口袋,闷闷的说:“你说。”
梁伯压低声音:“我知道,沈云蓉那种顶级美女,只要是个男人都有兴趣,你也不例外。我也能看出,沈云蓉对你也是有好感的,但,我想告诉你,她那种女人,注定是不属于任何人的。”
顿了顿后,梁伯继续道:“她这种女人,最好不要招惹,那不是好事,而是麻烦。最重要的是,她不安分,她不会像一个普通女人那样,以你为中心。她不会甘于寂寞,不会满足这种平静的生活,她……是一种瘟疫!”
梁伯语气很是疲怠,微微抬头看着星空,道:“她是个不详之人,这些年来,她的男人一个个死去,甚至包括许嫣然的亲生父亲。我希望你不会是下一个吧。”
听着梁伯的叙述,杨动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真的有这么邪乎?我看她还挺安分的啊,这十七年把许嫣然那丫头带的还不错。啧,不说她了,楚明辉呢,他怎么样了?”
梁伯站了起来,拍了拍杨动的肩膀,哑声说:“我想,你该去土地庙那边看看,我就不去了,我得去陪小冰了,杨动,好好对小冰,不要辜负老爷对你的期待,还有那本经书,一定要保管好……已经有太多人,因它死去了。”
看着一下老了很多的梁伯,杨动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悲凉。
尤其是他最后那句“太多人因它死去”,更是让杨动不寒而栗。
一时间,他竟觉得怀里那本被塑料兜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经书,分量重的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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