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来电显示,张世超马上就在马路上停下来,迅速接通了电话,阴沉着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温和的声音:“您好,我是东城区区分局的张世超。是,您好,我们正准备……什么?嗯、好的我知道了。”
跟在战士超后面的那些警察,看到他这副模样后,就猜到肯定是上级领导打来的电话。
不过名流汇会所那边出了这么大事,老大好像没挨训啊,只是满脸都是古怪。
挂掉电话,刚才还火急火燎的张世超,长长松了口气,慢条斯理的说:“电话是名流汇会所的白露亲自打来的。”
说到这儿时,张世超故意停顿了下,观察着众人的脸色。
呀,白老板竟然打电话给头了!
等看到众人一脸的惊讶后,张世超心里颇为得意:哈哈哈,白老板竟然亲自给咱打电话!
小小装了个比后,张世超缓缓的说:“白老板说了,这次在会所闹事的,是她弟弟,这是在和她赌气呢,让我们暂时放那个杨动一码……也就是说,这是人家的家世。”
卧槽,原来是人家的家事,怪不得胆子这么大呢。
就在众人想到这时,张世超大手一挥,喊:“收队,任务完成!”
远远的看到警车被堵在路上后,姜经理急得跳脚,冲她表哥赵立春喊道:“快,过去告诉警察,让他们跑过来,别坐车了。”
赵立春答应了一声,赶紧抄那边跑去时,却听小牛在哪大喊:“哎,那些警车怎么又调头回去了?”
姜经理一愣,忙抬头看去,就发现那几辆警车果然一个个都调了头,拉着警笛一溜烟的跑远了。
“他们怎么又走了呢,这些警察是怎么搞的!”
远远看到警察收队后,姜经理急了,正要掏出手机给张世超打电话,手机抢先一步振动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后,姜经理赶紧到了个僻静额地方,接通后恭敬的低声说:“夫人,我正在下面。”
淡淡的,柔柔的,好听的女人声从手机内响起:“姜柔,不管那个人做什么,你都不要管,任由他做。”
“什么?夫人,他可是……”
姜经理一楞,正要问个究竟时,那边却扣掉了电话。
“任由他做?他、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值得夫人这样对待?”
看着跪在大厅外的杨动,姜经理满脸都是不解,却毫不迟疑的遵照夫人的命令行事:“赵立春,让你的人都去会所内,排查一下安全隐患,至于他,不用管了。”
赵立春愣住:“啊,不用管了?”
姜经理不耐烦的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多问这么多干嘛?”
虽说姜经理是他老乡,可在公司赵立春可不敢违逆她的话。此时见她不耐烦,赶紧身子一挺,带着他的手下跑进了大厅。
警察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却又忽然调头闪人了。
会所的几十个保安,也都在几分钟内撤了个干干净净,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那个闹事的那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纵火的,来头比白老板还大?
一些知道名流汇背景的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杨动,猜测他是何方神圣。
这时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这家伙不是今早打叶浮生耳光的人吗?!”
这话一出来,大家看杨动的眼神更古怪了。
而一直“没机会”出手的郝进,也搞不明白,他可没傻到以为白露是给了他面子。
“难道这家伙在我们晕过去后,和白露搞在一起,把那个死寡妇征服了?那、他是给谁烧花圈呢?”
望着杨动,郝进不解的摇了摇头时,手机响了起来。
给他打电话的,正是他老子郝书记。
他刚接通手机,他老子那阴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给你三十分钟,立马给我滚回来!”
不等郝进说什么,他老子就扣掉了电话。
“老家伙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郝进犹豫了下,有心想违抗他老子的命令,但一想到他老子那张严肃脸,还是连忙钻进了车里。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他老子那一关给过了,至于杨动,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数百个花圈燃烧起来虽然声势浩大,但却不经烧,很快那冲天的火焰就消退下来,最后变成了一堆纸灰。
微风吹过,不知有多少灰烬吹进杨动的发丝和衣口。
燃烧起的火焰虽然很大,但这玩意终究是纸做的,根本不经烧,十几分钟后,好像小山一般的花圈堆,就慢慢变成了一堆纸灰。
“杨动,起来吧。”
林映冰慢慢走到杨动身边,低声说道:“约瑟尔他们还在等着你。”
不知怎么回事,在楼上杨动把她搂紧怀里那一刻起,林映冰对这个男人的恨,就如同这场大火一样,被烧了个干净。
她一直把杨动当成一个小流氓,最多是个真实出身很高的小混混。
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能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到那么深邃悲痛的眼神。
杨动没有说什么,又对着那堆纸灰接连拜了三拜,这才挺身站了起来,慢慢的转身。
就想没看到现场那么多人一样,杨动径直朝会所门外走去,沿着路边走远。
林映冰站在台阶下面,看着杨动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几次想抬脚,却没有动。
小董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林总,我们是不是先回酒店?”
林映冰订的酒店,就在名流汇会所的对面,几分钟就能走过去的。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紧紧握了下拳头,林映冰终于拿定了主意,不等小董说什么就快步朝杨动追去。
“林总!”
小董跟着走了几步,但看到林映冰越走越快后,还是停住了脚步。
杨动一直以为,在经历了数年的雇佣兵生涯后,他在面对死亡时已经可以从容面对了。
而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死在他手上的亡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杀人时从来不会有所顾虑。
不过当眼睁睁的看着穆天涯死在怀中后,杨动才知道他在面对死亡时,根本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坚强。
他误会了那个女人,没有看出她心里的痛苦。
他痴恨了一个不该恨的人。
他遗憾、他悔恨,他痛苦于自己的无力和愚蠢。
“原来,生命可以这么沉重。”
杨动顺着路边,无休止的走下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酸,他才坐在了一个水库阶梯上,仰头看向了天空。
天空很蓝,云彩很低,柔和的光线在杨动瞳孔中画出一个女人的面容,很模糊。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直到走到他身后才停止。
他下意识的向左边路上看去时,才发现一个女孩子就静静站在他身边,双手十指交叉的放在小腹前,眼里带着心疼神色的看着他。
在四目相对时,杨动忽然笑了,轻声说:“来了?”
女孩子点了点头:“来了。”
“坐?”
“好。”
接受杨动的邀请,林映冰一屁股坐在了杨动的身边,丝毫不在乎身上那套高昂的套裙染脏。
看着眼前偌大的水库,林映冰缓缓道:“杨动,能不能给我讲个故事?我相信,不管结局多么遗憾,故事的过程都该有片段的温馨。”
看着那张俏脸,杨动沉默了片刻才说:“事情很老,也不精彩,你真的想听吗?”
林映冰撩了下被风吹起的头发,缓缓点了点头。
杨动这才惨然一笑,轻声叙述:“从前有个孤儿,他自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有一天,他从工厂下班时,遇到了一个被地痞流氓纠缠的女孩……”
杨动干巴巴的说着,他的嗓子是哑的,声音也干涩的吓人。
好像看着剧本棒读一般,讲出一个男女初恋的故事。
在讲故事的过程中,他和林映冰的手机,都无数次的响起过。
但两人都没有接,就像没听到那样。
末了,杨动干巴巴的舔了下嘴唇,自嘲的笑了声:“八年,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足足恨错了她八年!你说,这个男人是不是该死?”
林映冰摇了摇头:“不,他不该死,他应该珍惜女孩救他的信念,连带着她的那一份生命,好好活下去。”
林映冰最后这句话的意思,杨动心里很明白,他没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忽然说:“我想喝酒。”
“我去买。”
“喝白酒吧,我想喝醉。”
“好,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林映冰握住了杨动的手,就想她失去父亲后,杨动无数次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那样。
坐在车里的谢银翘,远远看到杨动和林映冰俩人就像恋人那样,牵着手走远后,才恨恨的拍了下方向盘。
她有些后悔。
后悔没有在杨动最需要人安慰时,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林映冰走远。
谢银翘紧紧抓着方向盘,直到再也看不到杨动俩人的影子后,才狠狠咬了下嘴唇,喃喃的说:“林映冰,你你为什么还是那么阴魂不散呢!”
嘟、嘟嘟……
蓦然震动的手机,打断了谢银翘的思绪。
沉默半响后,她才抓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放在耳边。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怎么现在才接?”
谢银翘一楞,随即淡淡的回答:“我在外面,刚回来。怎么了?”
那边的人没有问她去做什么了,只是说:“名流汇会所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没有?”
谢银翘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尽快让杨动和杨家接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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