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伤痕
慕容翩翩需要静一静,来思索她晚上如何跟苏鸿锐打太极。于是给苏鸿锐打电话说想去江边散散心,苏鸿锐把目光从文件上移开,默了一下,沉声说:“真的那么难决定?”
慕容翩翩攥着手机,一颗心难受得紧:“你不会理解我现在复杂的心情。”
苏鸿锐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爱屋及乌,你不是说爱我吗?这么快就忘了?还是只是为一时取悦我才那么说?”
“我没忘,我也不只是为取悦你,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只是……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苏鸿锐目光滞了滞:“看来我们都没有真正领悟对方。”
慕容翩翩喉间如哽了块石头,说不出话。
“那好,我等着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苏鸿锐果断先挂了电话,慕容翩翩两滴硕大的泪珠跌落掌心,柔柔的一颗心像被刀优雅而又无情地划了一下,丝丝的痛楚四处弥漫。她亦知晓苏鸿锐刚才沉默的半晌是在等她回心转意,然后所有乌云瞬间消散一空,只剩下你好我好大家好,呵呵,一片欢乐祥和气氛。
意识里,她知道她不能松口。
感觉上,她知道让他不高兴。
后悔又在疼痛的心尖汹涌翻滚……
晚上,慕容翩翩的领悟显得心猿意马,苏鸿锐更是无心,心照不宣的两人草草了事,然后他一言不发去客厅抽烟。她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梁母打来电话,想见一面。正在炖排骨汤的慕容翩翩听出电话里梁母略带哭腔的殷殷思念之情,哦了一声挂了电话。
吃早餐时,慕容翩翩无比歉疚地对苏鸿锐说:“今天特意为你炖了排骨,中午让小莹给你送一些。”
“不用。”苏鸿锐沉着脸说,“今天周末。”
唔,忙着照顾父亲,当中还苦恼着苏鸿锐,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要不,你陪我去趟医院?”她踟蹰良久才抖着胆子说出来。她想让自己父母见一见苏鸿锐,哪怕一面也好。苏鸿锐不提让她见长辈,她不能不让苏鸿锐见自己父母。不管怎么说,该有的礼节不能没有。接下来会怎样,走一步说一步。
她得到的回应是一连串剧烈咳嗽,惊然抬头,苏鸿锐眸光冰冷,似乎在说:“小妖精真不知道心疼人!”吓得她不再说话,但又觉得实在委屈。下一秒,她想告诉他真相,让他知道她不是梁若琳,她是慕容翩翩,躺在医院里的是她父亲,所以她才会每天亲自炖骨头汤,所以才会让他去看望,到嘴边的话怎么就是说不出来。她知道是自己没有勇气,而且苏鸿锐也不会相信。暗自伤怀。
“不长记性。”
苏鸿锐一定会想,别人的父母我为什么要去看?唉,他真冤枉了她,又不好言明,只得对他一个劲儿道歉。
“快去快回,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带柔儿去江边钓鱼。”
慕容翩翩出门的时候,苏鸿锐特意叮嘱道。慕容翩翩看着晴朗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对苏鸿锐这个大度包容又温柔如水的男人生出浓浓的感恩之情。她知道苏鸿锐是个很好的男人,虽然比她大十岁,有时候冷冷的,也让她惧怕,但对她很好,她发自心底满意,父母要是知道的话也一定会比蒋衡更满意,只可惜……
梁若琳随母亲去保险公司处理相关事宜,病房里只有蒋衡在陪父亲说话。
慕容翩翩小心地将排骨汤倒入碗中,吹了吹递给父亲,父亲面上很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接了,转而又放在床头柜上。
“谢谢你,若琳!”慕容岩干咳一声,“这些天,你天天炖汤给叔叔喝,让叔叔心里很过意不去。”
慕容翩翩挤出一丝笑:“我愿意。”
站在窗边的蒋衡一双炯目悄悄将慕容翩翩仔细观察,见两人不说话的空隙,他说:“叔叔,我和若琳到外面说几句话。”
慕容翩翩不愿和蒋衡多接触,怕在聪明的他面前露出马脚。但父亲却好似她赶紧离开似的,挥着手说:“好好,你们去,正好今天的报纸我还没来得及看。”
慕容翩翩不想去,父亲朝她挥手,她只得跟着蒋衡来到外面僻静处,心下提醒自己说话一定格外小心。殊不知,正是她的格外小心,让蒋衡更加生疑。
“若琳!”蒋衡盯着她轻声唤道。
慕容翩翩眼皮动了动:“什么事?”
“昨天我碰到你母亲了,”蒋衡说道,“她看上去神色不太好。”
慕容翩翩一惊,担心梁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若琳,你神色也不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蒋衡声音越来越轻柔。
慕容翩翩勉强笑笑,避开蒋衡探询的目光:“哦,没什么。”
“真的?”
慕容翩翩再勉强笑笑:“真的,没什么。”
蒋衡上前一步:“若琳,还记得你以前说我在你心里是什么的话吗?”
这蒋衡要干什么?慕容翩翩知道就不该跟他出来,她怎么知道梁若琳都对他说过什么话?
“我……不记得了,最近事情比较多,比较多。”她后退一步,打哈哈。
蒋衡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最近在忙什么?”蒋衡抓住她手臂,慕容翩翩惊呼一声连连后退,大眼睛瞪着他,“对我反应怎么这么大?以前游泳的时候,你可是想方设法往我身上蹭呢!”
这个慕容翩翩倒是记得,因为她就坐在旁边,看梁若琳缠着蒋衡不放,有意无意朝他身上蹭。那时候她就应该明白梁若琳喜欢蒋衡的,自己怎么就这么榆木疙瘩不开窍呢?看来她不是不长记性,是根本就没脑子。
“那是以前。”慌乱中从她嘴里迸出这几个字。
蒋衡目光灼灼:“以前你好像对我说过你眼里只有我,现在你跟以前真是天壤之别。”
慕容翩翩心下又是一惊,难道被蒋衡发现什么了?
“人都是会变的,就像……翩翩,不也变得跟以前不一样吗?”
“没错,翩翩是变了,你们都变了。”
“现在的你,不觉得人生是圆满的吗?”
蒋衡若有所思的:“也许……”
微风又不那么炎热的天气很适合钓鱼。
苏鸿锐不时回头看向不远处草地上玩闹的慕容翩翩和柔儿,眼角笑意越来越深。那天她爬上公司大楼他就心动了,尤其她说的那番话,更驱散笼罩他心头的罪恶,抚平他内心的伤痕。
伤痕,是的,他内心害怕触及的伤痕!
闭上眼,曾经那一切历历在目:
唐人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苏家大少,英俊潇洒,倜傥风流,出手阔绰,身边美女如云,生活极度奢靡。为了一个金发脱衣舞女郎的香吻不惜赠送豪车,和明星绯闻不断、驾着直升机去赌城豪赌……就是这样一个让男人嫉妒女人为之疯狂的男人,二十六岁那年,一次舞会上,在狐朋狗友怂恿下勾引最漂亮的方若岚,后者一下子被他迷倒……
好景不长,方若岚怀孕他不但没有悉心照顾,重燃旧习,纸醉金迷,彻夜不归,直到女儿生下后不久,抑郁的方若岚忍无可忍举着枪逼问他:“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有说不爱你吗?”沙发中慵懒的他抿了口红酒,一副花花公子的不以为然和不耐烦,“别闹了若若,把枪放下。”
“你爱我为什么还和别的女人上.床?”方若岚痛哭流涕,“从我怀孕一直到现在,你睡了多少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些女人调.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你是一个孩子的爸爸?”
“知道又怎样?那都是她们主动投怀送抱,我没忍住就……男人嘛,逢场作戏别当真啦!乖,把枪放下到我身边来,别总是这样吓唬我,当心枪走火。”
“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原来都是谎话,都是在骗我!为的就是把我从他身边抢走,来证明你没有输,是不是?”
他眯起眼:“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输,他永远都不会赢我,一次都不会。”
“是,你没有输,因为我爱你,爱你爱得不管不顾,爱你爱得死心踏地!现在,我要你后悔,要你永远记得我方若岚!”
嘭!
他惊然睁开眼,天还是那么蓝,身后笑声依然。
他以为方若岚只是像以前那样威胁他吓唬他不敢真的开枪,没想到她真朝自己开枪!
血溅了他一身一脸,他眼睁睁看着她嘴角漾着曾经有一刹那迷倒他的甜甜微笑倒在血泊中,然后在摇篮里的女儿哇哇大哭声中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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