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居然希望由老陆来督促她吃药,说明她还是愿意配合治疗的。老陆有点惊喜,又有些为难。很快就到月底了,他得回岛了。在这里再待两周甚至可能的疗程六到八周,太不现实了。
他沉吟不语。
“你难道不想把我早点治好,你可以毫无负担地回到岛上去,守着你的美娇娘?”
这是生病的小婵说的话吗?老陆吃惊地从后视镜里瞧了一眼后座的小婵。她神情平静,哪有半分病人的样子。
难道她都是装的?应该不会吧?
“回去再说。”他淡淡一笑,“现在在高速公路上,想安全回家的话就别让我分心了。”
一回到家,老陆就开始联系心理医生。他觉得,小婵的最大问题可能还是心病难除。连专家都说了,药物只能辅助,就像拐杖一样,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能帮你一把。所以,关键的关键,还是心理治疗。
自从儿子回美国后,老陆就把小房间让给了刘阿姨,晚上他就回到父母家住。知道小婵的病有希望治好,两位老人也都很高兴,也帮着四处打听哪里的心理医生好。
“少华,心病还得心药医。小婵的症结就在你身上。你看,这些年来,我们不是没劝过她去看医生,还有她父母,她兄嫂,可是她都不太配合。你这一回来,就不一样了。她的精气神也好了,医院也乖乖地去了,也愿意看心理医生了。”陆母瞅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说,“你如果早几年肯陪她去看医生,大家得少遭多少罪?”
一圈问下来,大家都说,心理康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做好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
打持久战,开玩笑吧?他都想马上订机票回去了。
老陆决定改变策略。这些天,他在网上学习了很多,那些康复的成功案例,时时激励着他。
她不是喜欢走鹅卵石路吗?他就每天带她去公园走。鹅卵石可以刺激足部穴位,促进血液循环,对她的健康,一定会有帮助。除了走路,他还鼓励她尝试其他的健身器材。她尤其喜欢那个太极推手器,他便陪她一起玩。
“阿姨,这是小婵。住8栋2单元的。”
“大姐,小婵以前是游泳队的,最擅长自由泳。”
“小朋友,你喜欢游泳吗?这位小婵阿姨,是一位很好的游泳教练。”
......
老陆不遗余力地向每一位来到推手器前活动的邻居推销着小婵。带她出来,就是想让她多和身边的人打交道,帮她重新融入社会。他还准备去找社区游泳中心,看看能不能替小婵报名做一个志愿者。
小婵也不反对,只是微笑,或者配合地回答别人的问询:是的。没错。
直到有一天,一位带着孩子的年轻妈妈不无羡慕地对她说:“你丈夫对你真好,每天都陪你一起运动。哪像我家那口子,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游戏。”
老陆愕然,连忙解释:“我是她......哥哥。”
小婵本来是在微笑的,一听他的解释马上变了脸色。她盯了一眼老陆,一字一顿地对那位年轻妈妈说,“他是我前夫。”
弄得那位年轻妈妈很尴尬,不好意思再搭话,讪讪地拉着孩子走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好的,把人都吓跑了。”老陆心痛自己的努力成果又打了水漂。
“我不喜欢骗人。我说的是大实话。”她板着脸。
他无语,想了一会才说,“我看你并不想好好治疗,说不定你根本就是在没病装病。”
她停下了推手,大声嚷嚷起来,字眼里充斥着怒火,“我从来没有说自己有病,是你们说我有病。你们逼我吃药,逼我看医生,逼我当病人......”
她的不管不顾的喊叫,引来了很多好奇的,探究的目光。
老陆忍住气,不发火。
“你可算是自己承认了,你没病。你这样算是做什么?道德绑架?精神绑架?算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我一会就改签机票,明天回去。你也好自为之吧。”
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便跑出了公园。老陆站着生闷气,没喊她,坐在石凳上休息的刘阿姨见状马上跟了上去。
才一会工夫便见刘阿姨一脸惊慌地跑回来:“少华,快,快过来,出事了。”
原来,小婵不是向家里跑的,而是跑向了公园外。公园外面几十米,是一条大马路。
等老陆赶过去,马路上已是黑压压的人群。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苍白着脸,正无力地对着边上的人解释:真不是我的错,我开得好好的,一点也不快,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老陆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他看到,刚才还好端端的小婵,现在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她的身边,围着几个人,或蹲或跪,正在尝试唤醒她。他跌跌撞撞地冲过去,跪在地上,试图抱起她的头部,嘶哑的声音含混不清:“小婵,小婵。”边上的人则极力劝阻他,“别动她,你这样会害了她。让专业人员来处理吧。”
救护车很快来了,老陆以家属的身份,跟随医护人员上了车。
陈姗姗给老陆发微信的时候,他正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面。医生说,小婵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两天了,父母来了几次,说这里有医生护士24小时监护,劝他先回去休息。他拒绝了。
ICU这个地方,离死亡很近,离重生也很近。一墙之隔,生死距离。他希望,她能在他的守护下,与死神擦肩而过。
陈姗姗在微信里说,戒指到了。
他知道,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暗藏了她无尽的欣喜。可是现在,他实在没有心情讨论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只是回复了一句:哦,先收好吧。
你不想看看吗?她说。
他看出了她的失望,终是不忍心拂逆,便说:好。你拍张照片给我。
她是真的不开心了,所以并没有如他说的给戒指拍照,而是说不打扰他了,让他先去睡觉。
他是真的很想睡,两天没沾枕头的边了。可是他还是得在这儿守着,才能心安。
小婵的兄嫂,已在从深圳赶来的路上。小婵的母亲,心脏病发,也在医院抢救。如果小婵不醒过来,他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即将到来的疾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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