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她亦愣愣地站着,挪不动自己的脚步。
“少华,怎么不走了?”小婵回身来拉他的手,才发现他的表情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也看到了桂花树下的陈姗姗。
“你认识她?”小婵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轻声问。
他如梦初醒,缓过神来,答了句,“嗯,认识。”便甩开她的手,赤着脚跑向陈姗姗。
“少华,你的鞋子!”小婵拎了两人的鞋子,也赤了脚跟过去。
“姗姗,你......怎么找来的?”他搓着手,不敢去拉她的手,更不敢去拥抱她。
“少华,是你的朋友吗?怎么不介绍一下?”小婵把鞋子递给他,自己也俯下身来穿鞋。
少华,少华,叫得多亲热,多自然。陈姗姗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叫不出这两个字,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别扭万分。因为,这个名字,是有归属的,它是属于小婵的,在他还是一个青葱少年,她还是一个懵懂少女的时候,她便这么叫他了。
“是的,我是陆少华的朋友。我叫陈姗姗。”陈姗姗抢在老陆之前回答了小婵的问题。她真的佩服自己,竟然还能自如地对着小婵微笑。
老陆怔怔地看着她,她居然没有理睬自己,却微笑地看着小婵。
“你好,我是小婵。”小婵伸出手。
陈姗姗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了右手。
“好冰的手。”小婵失声叫了起来,“走,去我们家坐坐,喝杯热水暖暖身。”
老陆微微地朝陈姗姗摇头,陈姗姗却装作没看见,朗声说,“好啊,我还从来没到陆大哥府上坐过呢。”
她跟在小婵后面往楼道里走,老陆默默地跟在她后面,一言不发。
“小陈,你是哪里人啊?听起来不是我们本地的口音。”
“哦,我来自江南。”
“你是少华的同事吗?我以前没见过你。”
“不是。”
“你怎么认识我家少华的?”
“......我也不知道,忘记了。”她偷偷往身后瞟了一眼,看到了他眼里的无奈。她又加了一句,“我跟陆大哥,其实不太熟。”
一问一答间,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她身后的目光,从无奈变成了恼怒。
小婵摁了门铃,刘阿姨跑过来给他们开了门。大门打开瞬间,陈姗姗看到了满墙的婚纱照,那炫目的喜庆色彩铺天盖地向她涌来,她忽然便手足无力,头晕目眩。
这个门,她不想进去了。
“对不起,小婵姐,我忽然想起还有点急事......”她扶住门框,随口用了这个别人已经用滥的理由。
小婵倒也不勉强她,“太可惜了,都到家门口了。下回空了一定要进来坐坐啊。”
她笑了笑便转身,老陆却跟在了她后面,一边对门里的人说,“我送送她。”
她面无表情地下楼,才走了两级楼梯,便觉一阵天旋地转,脚底便踏了空。老陆赶紧伸手拉住了她。同时听到门内一声惊呼,“小婵,小婵,你怎么了?”
老陆立时松了手,往门里奔去。他这一松手,她的身体立时失重,一头便向楼下栽去。完全是借着本能,她伸出手,用力抱住了左边的楼梯栏杆。
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勉强站住了脚跟,右手手背一片乌青。他手足无措地又跑回来,低声说,“对不起,姗姗,你没事吧?”
他松开了她的手,竟然还问她有没有事。陈姗姗的心里一片悲凉。
在那片如海的鲁冰花前,他曾答应她,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他都会对她不离不弃。可是,鲁冰花才谢,他就忘了他的承诺,他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她的手。
是了,门前是馥郁的桂花飘香,他哪里还记得那淡淡的鲁冰花的芬芳?
她缓缓摇头,不想跟他说话。
“你去钟楼饭店等我,我先把她送回医院去。一会就过来找你。”他急急地说。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乌青,最终还是跑向门里。
送小婵回医院?她不解地看向门里。一颗本来已经决绝的心,不知不觉又松动了。
还是站在那棵桂花树下,她看到出租车来了,她看到他扶着小婵下楼,保姆阿姨也一起上了车。他们谁也没留意到她,出租车载着他们扬长而去。
她没有去他说的那个地方,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走。直到他打电话来,告诉她他已经在大堂等她,她才打了个车过去。
她下车的时候,他正紧锁眉头,焦虑地在门口来回踱步。他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衣着随意,两眼无神,脸色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糟糕。那一瞬间,她的心里忽然便有点点疼。是以,当他大踏步过来抱住她的时候,她乖巧地伏在了他的肩上,默默无语。
“对不起,姗姗。发生了很多事......我会回去的......我一下子解释不清。”他诚惶诚恐,语无伦次。
这种时候,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她从他肩上抬起头来,凝视着他。她也很疲倦了,飞机上她就没怎么睡,坐在前面的一位年轻妈妈,明显缺乏照顾孩子的经验,一直安抚不了哭闹的孩子。在北京下飞机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转机到他所在的这个城市。
“我很累,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她轻轻地说。
她才说完,便觉双脚凌空,整个身体的重量,已然落在了他温暖的怀抱。
“好,现在就去好好睡一觉。”他抱着她进电梯,上楼。她闭上眼,也能感受到周围一道道或诧异或羡慕的目光。不管了,先睡觉吧。
还没进房间,她便已沉沉入梦。
他舍不得吵醒她,只是轻轻为她脱去鞋子,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安安静静地睡。看到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还是一片乌青。他又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刚从药店买的活血止痛膏,轻轻地给她贴上。他自己则把房间里的一张单人沙发拉近了,眯了眼休息。他也很累了,几天都没好好睡了。
陈姗姗这一觉睡得足够长,但是睡得并不很踏实,梦境一个接一个,奇奇怪怪,虚虚实实,认识的不认识都来梦里客串。也真是怪了,在安静的小岛,她的梦也是安静的,来来回回的,梦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一回到喧嚣的城市,连梦里也变得热闹了。
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窗帘隐隐约约地照进黑暗的房间。陈姗姗惊讶地发现,此时竟然已经是深夜。右手背上凉凉的,她抬起手,才发现原来被贴上了止痛膏。这又让她想起了白天的事,满腔怒火顿时又涌上心头。
再往床边一看,他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就那么随意地斜靠着睡着了,身上什么也没盖。他想必也很累了吧?本来满满的一腔怨恨和愤怒,也只好暂时压下了。看了看四周,也没什么可以给他盖的。干脆下了床,抱了被子给他轻轻盖上。
谁知被子甫一上身,他就被惊醒了。“你醒了?”他问。声音带了睡眠未足的沙哑。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已经被他用力拉入怀里。再无一句多余的言语,她的脸上身上,很快便印满了深深浅浅的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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