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坐校车吗?怎么把一身弄得这么脏?”她忙着帮女儿把书包从她肩膀上卸下来。
“坐了。我下错站了,可能提前了两站吧。只好走回来。不,是爬回来。妈妈,这路上根本没有人行道了。我只好在那高高的雪堆上爬行。我是爬回来的!妈妈,我觉得我就是那只傻乎乎的熊二……”一说到熊二,小姑娘又想起那只抱抱熊了。妈妈没有把那只抱抱熊带过来,她有点想它了。
“明天可别下错站了。妈妈的车已经可以开出去了,明天去校车站点接你,一步都不用走,一步都不用爬。”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明天还能出门吗?头很痛,脸很烫,她已经发烧了。
懂事的女儿自己烤了从超市买的冷冻披萨当晚饭,给她烧了稀饭,倒了开水,还督促着她吃退烧药。
“我的毛毛长大了,会照顾妈妈了。”她欣慰地看着女儿忙前忙后,满满的幸福感。
“陆叔叔说了,他最近比较忙,不能常常来看你,让我好好照顾你。”女儿体贴地把一个灌好了热水的热水袋递给她。
“这个热水袋哪来的?”她有些惊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过这个。
“是陆叔叔给的。我告诉他暖气已经修好了,可他说,买都买了,放在他那儿也没用。反正你妈妈怕冷,你拿去留着备用。我都忘了这回事,一看你感冒,我就想起来了。”
“好。”她接了热水袋,“你回屋学习去吧,妈妈今天要早点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她是真想睡,本来就昏昏沉沉的,加上退烧药的助眠效果,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下去,也不知道睡到几点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响了好几次,终于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一看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老陆打过来的。
“喂?”她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不想接我电话?”他问。
“不是。”她终于想起晚安电话这回事了,“对不起,我睡着了。”
他在电话那头“哦”了一声,“早睡早起好习惯。嗯,今天都忙什么了?”
今天?貌似一天都在和雪作斗争。一大早,穿越白雪皑皑的公园送女儿去等校车,结果没等着。想开车送她去,结果车轮被冻雪堵得结结实实,根本开不出来。学校闹假火警,穿着单薄毛衣在冰天雪地的室外冻了十多分钟。而后在一路的雪堆里翻滚了半小时才跌跌撞撞到家。再然后就发烧了,连晚饭都是女儿做的……
憋了一天的委屈已在嘴边蠢蠢欲动,呼之即出,可是硬是被她生生地吞了回去。为什么要跟他抱怨和哭诉?他一定会说,如果有他在身边,她不会遭这些罪,赶紧搬回来。
“没忙什么。跟以前一样,去上了半天的课。”她轻描淡写地说。
“然后呢?”
“然后就回来休息了。”
“你在看房子!你要买房子?”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若干个分贝,似乎有点恼怒的意味。
“谁……谁告诉你的?小卓告诉你了?你认识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得厉害,结果不打自招,把中介的名字也告诉他了。其实说完以后她就反应过来了。就算他认识小卓,可小卓不知道她是谁,怎么可能把她要买房的事第一时间告诉他?一定是小方。她向他打听了一下他们社区的房子。
还真是小方告诉他的。她和小方聊微信的时候,老陆就在小方家。小方要入股他的酒店,他们最近往来很是频繁。小方不知道她已经搬出陆家,看到她的微信笑着说了一句,“陆哥,你太太怎么对我们这边的房子感兴趣了?”
他现在知道她找的经纪叫小卓了,他会去把这个人找出来,把她的计划消灭于萌芽中。
“姗姗,”他温和地笑了下,“岛上的华人经纪我全认识,你找谁买房子我都会知道的。”
“那又怎么样?我买房子难道还需要你批准?”她有些懊恼,怎么她才有了一点点想法就被他发现了。
“言重了。”他还是笑,“明天晚上我来接毛毛去打羽毛球。你也一块去,我们好好聊聊买房投资这件事。”
“我买房是为了自住,不是投资。”她脱口而出,随即又想起打羽毛球这件事,“以后晚上的羽毛球课都不用去了,我给她在别的地方报名了。”
他似乎怔了一下,“哪里?”
“白桦林中学,我同学办的培训班。”其实是她的同学的同学。那个高个儿年轻人,来班里串过门。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她有印象,冒充一下同学应该也无妨。
“就是离你们语言学校很近的那个BirchwooodIntermediateSchool吗?我也去打过的,还是我送过去好了,我很熟的。”
“不用不用。”她马上拒绝了。她诳他的,她是想把女儿换到这边来上课,这边多近啊。可是她还没去报名,她想等天暖和点再说。
“还有那个溜冰,也不用麻烦你来接送了。她想玩的话,我带她去就是了。”
“还有呢?”
电话里传过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了。她的心也无由地震动了一下,他不是把杯子给摔了吧?
“还有,还有……”她不敢说下去了。
“还有滑雪不用去了,游泳也不用学了,是不是?”他的嗓门再度提高了,“陈姗姗,你这是有多恨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是不是,”她连忙说,“我就是听毛毛说,你最近挺忙的,不想让孩子打扰你。”
“我是挺忙的。我忙着相亲呢。你不要我了,自然有别人会要我。再-见-!”
他竟然就这样把电话挂了,她还没来得及说晚安呢。
他说他在忙着相亲。这么快,不会吧?她搬出来还没几天呢。
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叹了口气。他如果真找了别人,她是不是应该祝福他?她和他,毕竟只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婚前也没有怎么接触,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本来就是不牢靠的。即便没有罗微微,即便他不是错爱,他们的缘分,也不会持续太久吧?
那么,再见,就是再也不见了!
口渴得要命,体温貌似又蹿上来了。她也没开灯,摸索着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
回到床上,头又开始不舒服了。
已经一年没有这样发烧过了吧?上一次发烧,也是在一个雪夜。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把她们母女救回了家。然后,她发烧了。他照顾了她一夜。
他是爱她吗?要不然怎会冒险救她?而她呢,是爱他,还是为了报答他?
她糊涂了。
时间过得好快,竟然又是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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