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亲自送陈姗姗去的首都国际机场。
“你今天不用去医院?”她有些讶异。
“我晚点去。”他给她的右手背换上了新的膏贴,放到自己嘴边,轻轻呼了一口热气,“不疼了吧?回去记得再换一次。”
“疼。”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轻轻地叹了口气,”这里会一直疼。”
他放开她手的那一个场景,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细节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说好的不离不弃呢?说好的绝不放手呢?一念及此,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他便怔住。昨晚的惴惴不安,果然不是无缘无故而起。
他的心便又往下沉了几分。
再次把她拥入怀中,希望能用他温暖的怀抱,来消融她心中的伤痛。
“你肯多待一周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岛。”他喃喃地说。
再过一周,小婵就可以出院了。
她也想等他。可是女儿已经到岛上了,正等着和她一起过生日。
“不能再等了,我得赶紧回去上班赚钱了,不能只记着给加航作贡献啊。”她强颜欢笑。
可不是吗?她回来才待了两天,又是临时订的票,账上一下就少了两千了。
“你留下来陪我,我给你发工资就是了。”他笑着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下。心里却明白,她说回去一定会回去,女儿一定比他更重要。就像他一样,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不得不松开她的手。
“好希望失忆的人是我啊。”她没有回应他的话,却没来由地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他跟不上她的思路了。
“可以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再不然,忘记我曾认识你。”如果一切能回到原点,她一定不会让他如此左右为难。
“怎么可以忘记我?”他蹙了眉,拉起她右手的食指在自己的脸上细细描摹,“这是我的眼睛,这是我的眉毛,这是我的鼻子,这是我的耳朵......”
她笑了,他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换登机牌,他陪着她排队。前面的队伍长长的,几十个人,穿着一色的休闲服,一样的红帽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叽叽喳喳,说得热闹。一问,才知道是旅行社组织去加拿大的赏枫团。
“现在是去加拿大看枫叶的最好季节啊。你们也是去看枫叶的吧?”排在她前面的一位大姐笑吟吟地问。
“不是。我来送机的。”这回,他倒是实话实说了。
她瞥了他一眼,他那说谎不打草稿的本事哪去了?
没错,赏枫的最好季节到了。她和他的红叶婚礼却还不知在哪。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了吧?
他一定也是想到了。所以,在她进安检之前,他再一次紧紧地拥抱了她。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等我。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的。”
“一周以后吗?”她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他。
“我争取。”他点点头,眼睛却看向前面的人群。等待安检的队伍也是长而又长。
我争取?也就是说他其实不确定。看着前面兴高采烈的赏枫团,她的心里升起无由的悲凉。
“如果你是小婵,你愿意知道真相吗?一旦知道真相,你又会怎么选择?如果你是少华,你又该如何选择?”这是公公问她的话,她当时就发了飙。现在当着他的面,她真想把这几个问题扔给他。
是的,小婵一周后要出院了。她身体上的伤也许就此痊愈了,可是她心灵上的伤是否也同时愈合了?如果她继续失忆,他就留下来继续假扮她的丈夫吗?如果她的记忆恢复了,但是又陷入抑郁,他是不是还是去留两难?
也许,应该放手的不是他,而是她陈姗姗?
她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向着他挥挥手,笑着说了声“我走了”便进了安检区。
她回身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她眼角闪烁的泪光。多愁善感的女人啊。他叹了口气,取出手机给她发短信:傻瓜,怎么又哭了?
她没回复,只是在人群中远远地向他扬了扬手,却再也没有回头看。
在候机室的时候,她才有空打开手机看微信。蒋云霆和毛毛已经到岛上了,他是出差兼旅游,带女儿住到了岛上的酒店。
她事先已经告诉女儿,她有急事回国,所以女儿并没有急着找她。蒋云霆倒是在微信上给她留了言,问她哪一天的航班。他说他们只能在岛上待十天,希望她不会错过女儿的生日。
陈姗姗告诉他请放心,她现在已经在首都国际机场了。女儿的生日她怎么会错过呢,她和女儿的生日就差一天,向来都是一起过的。只有去年,上岛才不久,跟老陆也不太熟,所以只是悄悄带女儿去BostonPizza吃了一餐算庆祝。
记得女儿当时评价说,披萨马马虎虎,牛排也一般般,那冰淇淋蛋糕倒是挺好吃的,细腻柔滑,后味无穷。当然,最让她感动的还是,当店里的服务员知道是母女俩一块过生日时,额外赠送了一份小蛋糕,还围着她们唱起了‘Happybirthdaytoyou’......
老陆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还不无遗憾地说,怎么没叫上我呢?BP的烤鸡翅是我的最爱,明年生日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我请你们去尝尝。
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首都机场空前繁忙,飞机在跑道上慢慢溜达了很久才轮到起飞。不巧的是,在空中还遭遇了一次强气流。幸好所有人都系紧了安全带,倒也没人惊慌尖叫。
倒霉的只有坐在陈姗姗前三排的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靠通道的位置。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闲得慌,三番五次站起来打开上面的行李架,一会拿点零食,一会取件衣服,一会找出一本书。可是他又没把行李架的门关死,气流一来,门被掀开,里面的手提箱行李包呼啦啦地全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他身上。他的鼻子,顿时鲜血直流......
陈姗姗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她的座位离那人的座位不过三排,所以也吓得面如土色。看来以后靠通道的座位也不能选了,风险太高。
不算太顺利的回程。
飞机抵达多伦多的时候,晚点一个多小时。
陈姗姗一路狂奔,赶到行李转盘的时候,行李还一件都没出来。
她这次出门本是轻车简从,只带了个登机包。可老陆一听毛毛到岛上过生日,一早就到商场去买了个可爱的抱抱熊让她给带回去,为此还临时买了个大行李箱。
行李箱从大口子里一个个被吐了出来,蓝色的,黑色的,黄色的,粉色的......陈姗姗瞪大眼睛看,就是没看到自己的那一只。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颜色了,便发微信问老陆。然而老陆确认了她没有记错,就是蓝色的。还建议她去隔壁行李盘看看,工作人员放错地方也是有可能的。
她只好去隔壁几个行李盘找,但是都没找到。总不会有人拿错了吧?也不知道该找谁,正好边上有招揽生意的机场小红帽,便向他打听应该怎么办。小红帽建议她去找加航服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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