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静了一会,那门铃再度响起,一声声,是那般清脆,那般执着,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执着。
她起身,悄然走进他的房间。他似乎睡得很沉,睡得没有一点声响。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他睡前的确是很生气的。以致,睡下后,连起身去拉上窗帘的劲儿也没有。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清凉,静静地倾洒在石榴红的被面上。
她知道不应该把他叫醒,然而她一个人终究是不敢下楼去开门的。所以还是俯下身,轻轻推他,低声在他耳边唤醒他,“老陆。你听,好像有人摁门铃呢。”
他昏昏沉沉地坐起,有些茫然。这两天,应该没有客人预订房间啊。下一周,才会有国内的客人来。但门铃声是真真切切的。停一会,又响起,不依不饶。不会是坏人吧?他的心里忽然便有点紧张。
他拍了拍她的肩,把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他便套了件睡袍,摇晃着下了楼。陈姗姗陪他走出房间,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他从厨房里找了根擀面杖,放在身后,轻轻走过去,然后突然打开门。
门外,是两个穿着制服的人,一男一女。
他们是移民局的,他们向老陆出示了他们的证件。站在楼上的陈姗姗听明白了,老陆却似乎还在梦游中,没有让他们进门的意思。
“让他们进来,他们是来查访.....”陈姗姗咬住嘴唇,也觉心神恍惚。
老陆让开了,看着他们进来。他不想跟他们说话,他没有什么可以跟他们说的,而且,他的英语真的很蹩脚。所以,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在跟陈姗姗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陈姗姗在回答他们的问题。
她领着他们进入他的房间。他的床上,依然保持着睡前的凌乱。地毯上,甚至还胡乱扔着一只黑色的蕾丝文胸。她的脸红了一下,悄悄把它往床底下踢了踢。她不知道,他们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们又进了卫生间,看到洗手台上两个白色的绘有一颗红心的牙杯,看到了她的化妆品,看到了他的剃须刀、刮胡水......他们退了出来,竟然再也没有多问一句。
他们没有去看一下房里的衣帽间。如果打开了,他们一定会觉得奇怪,衣帽间里,怎么只有男人的衣物?
陈姗姗知道,她和老陆已经顺利通过了他们的突袭检查。他们是真夫妻!是事实上的,也是那一纸婚书,白纸黑字证明了的。
老陆刚才上楼的时候,把擀面杖随手放在了楼梯口。现在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送那两人出门后,便去把那擀面杖放回原处,却没有上楼。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失神。
她知道他还在生气,便也下了楼。轻轻走过去,和他挤在一块,抱住他的肩膀,紧紧依偎着他。
他不说话,只是木然地任她搂着自己。
“别生气了,啊?”她拉过他的手,轻轻地晃着。
“没生气。”他勉强咧了一下嘴。可是,这明明是生气的表情。
他是在生气,他当然要生气。他是那么爱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便开始爱她。他哄她跟他假结婚,费了很多心思,好不容易才把她骗到了身边。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煎熬,他以为,他终于打动她了。他以为,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了。可是,她的心,终究还是离他很远。
他很颓丧,甚至有点绝望。他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他怕自己会一时失常,乱了心智,他怕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姗姗,你走吧。我给你自由。我知道,你不爱我。”
“你明明就是在生气。”她放开他的手,不再依偎着他。眼圈默默地红了。
他叹了口气,终于抬头望向她,“姗姗,是我不好。”他伸出手,轻轻替她抹去眼泪。
“谁说你不好了?”她嗔道。她再次拉过他的手,把他右手的手掌轻轻放在自己的左手掌心里。她的右手的手指,便如灵巧的画笔,轻轻地在他的掌心画了起来。
“看到了吗?”她仰起脸望向他。
他摇摇头。他没留意,以为她只是随意在他的掌心摩挲。
他果然是迟钝的,她在心里暗暗抱怨了一下,又开始在他的掌心画了起来,“你感受不到吗?我的心。”
原来她在他的掌心画了一颗心。她说,那是她的心。
她接着在他掌上画。这回,好像在写字。
他还是摇头,“你在写什么?”
“看着我写。”她有些恼了。又重新开始写。
她写的是:IloveYou.
心里便开始有了点暖意。但嘴上依然说,“看不懂。你不知道我英文很糟糕吗?”
她知道他在撒谎,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在他的手心又写了一遍,一边写一边说,“你念出来就明白了。”
“你念,或者写中文。”他摇晃着她写字的手,语气,像一个倔强的孩子。然而他的嘴角,分明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原来,他也会撒娇。
她没有念,也没有再写,却抱住他,搂着他的脖子,仰起头亲吻他。他也很快进入状态,更凶猛地回应她。百忙中,他伸出手去关了灯,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影。
“上楼去吧。”她喘息着。
“不。”他还是那么执拗。
这一回,再没有任何对话,也没有一句交流。她的身体越来越放松,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吟唱着欢快的诗篇。她的心儿,也开始跟着飘荡,飞扬。那种愉悦,那种欢欣,来自每一寸肌肤,遍及四肢百骸......她紧紧抱住他,满面泪水,心底欢畅。
他是她的。她是他的。他们是绑在一块的两个蚂蚱,从此以后,他们要同呼吸,共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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