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山上,这座古老的寺庙掩映在几棵苍劲的银杏树下。进人草堂,只见游人寥寥,一派幽静、肃穆气氛: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
门口的牌匾上,笔走龙蛇的刻着‘太乙观’三个大字,匾下题着年月日。
“师妹,你快下来,师傅知道又要罚戒鞭了。”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人对着树上掏鸟窝的女孩,手作话筒状,低声道。
只见,一棵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大树上,一个约莫十五岁左右女生,身穿着道士服,把原本遮住手臂的长袖挽了上去,露出雪白的胳膊,她双脚踩着树枝,一手抓着一截树枝干,一手拿着枯树枝正捅着一窝鸟蛋。
树下的人看着树上胆子比天大的人,她每动一下,他的心就跟着颤一下‘完了,完了,这下师傅回来非打断师妹的腿。’
“放心吧!师兄,挨戒鞭就挨戒鞭,这十年来我哪一次没有挨过。不会和师傅供出你来的。”女生闻言,单手掐着腰,把本来抓树干的手也收了回来。
“哦,是吗?”轻飘飘的三个的字,飘进树上的人耳里,砸进地上人的心里,两个人互看一眼,完了完了。不是说云游四方化缘了吗?
可能因为做贼心虚,树上那位人似乎脚下一滑,从树上跌下来了,但是眼看着要脸着地的人,不论是站在门口拿着拂尘,安然捋着胡子,还是站在树下的人都没有动。
只见,以直线下坠的人,空中衣袂一翻转,旋转出一朵花的模样,接着,女生伸出脚从树干上借力了一下。在虚空向前一划,完美的落地了。
本来在飞舞的长发也慢慢落下,女生抬起头,露出讨好的笑容,“师傅,这不没杀生,咱能不罚了吗?”女生言语里狡黠没有逃过老者的眼里。
“加倍,衍虑你来执鞭。”老者说完,拂尘轻轻拂过女生身旁,女生只觉身上一重,对着大门口就跪了下去。‘英名一世的我,栽了!’女生额头划过三条黑线。
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他师哥,他师哥盯着他手中骤然出现的黑色皮质长鞭,这心头叫一个怕啊!抬眼他只感觉他脖子上有一个凉飕飕的寒意。
他这个师妹,天生不好惹!基本属于记仇的主,跟她同时入师门的师妹师弟们十分怕她,她要么不笑要么笑起来就是那种计算人的笑。
谁被盯上,谁就惨。哎,遥想那个在她被窝倒泔水的人,第二天被只山下恶犬追了整整两天,回来的时候,没一个人认出来,以为是山下的叫花子。
这还不算最惨的,还有一个到现在还在经书阁里抄着经书还没出来呢!一晚上就犯了十诫,被师傅撞个正着!这运气。往后道里的俗家弟子都不敢招惹她了。
因为就算招惹,师傅罚倒是罚,一顿戒鞭,犯的事大了,师傅打,小了,执事们打。这会掏个鸟窝,怎么就他打了?
师傅罚了师妹,可这是也是变相罚他啊!他这会急的不行,拿着鞭子像没有准头一样,往地上跪着的人旁边挥了过去,带起了不少草屑碎土。
“软绵绵的挥什么呢!唔嘶~”她刚念叨完,上天就像惩罚一样,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失神的道家居士手里,夺过戒鞭,带着破空的声响,牢牢地往顾纤吟背后袭过。
顾纤吟背后的道士服微微印起红色的痕迹,但不多,两三点。得,她觉着鞭子抽的狠劲,一下明白那是何人了,“大师兄,就算有错也留点气力,再以这样抽个九鞭,我等下就横着出去了,哟嚯~”刚说完就挨了一遍,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千鹤,师傅说,这十鞭一过,你便可还俗归家。”大师兄的声音犹如他的外表一样,清冷,犹如雪山上的雪莲,带着一股傲气和冷漠。
“啥?”顾纤吟猛地一站起来,不顾身后的疼痛,上前几步,抓住了那挥过来的长鞭。大师兄抬眼看着她,并不想多言,手上一用力,把鞭子从她手中脱离。
大师兄和千鹤的话,并没有提起多大声量,但附近的道家居士纷纷围上前,有的人眼里是被解救般享受,有的人是羡慕,有的不舍。
千鹤秀眉微微拧了一下,这都十年了啊,她的心神微微恍惚,十年山中岁月,竟如此之快,她要回家了,可她的家里再也没有那个端着她最爱的水果拼盘,在门口徐徐张望的妇人,只有那个在角落落寞的一遍一遍擦拭照片的男人。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走神的人,大师兄的眸子闪动了一下,他知道她可能想她母亲了,他记得十年前,眼前少女刚刚入道,有一个妇人会连续每年上山为她煮好吃的,也会为他们煮好吃的。
只是五年前,师妹突然闭关,师傅闭口不言,她出关后人像变了一样,会笑会闹,但她的笑意永远不达眼底,待人也只是礼貌客气。
那时,他恰巧路过她的房窗前,听到她独自呢喃,原来,那个妇人是她母亲,原来那个妇人意外身亡了。于是,那天起,他不自觉的对这个女生在意起来,这一在意,在意了五年。
当师傅刚刚交待他的事,他也十分诧异,她只是入道十年,避劫,如今,化劫人已算出何人,而他也被临危受命,护她找到此人为止。
“千鹤,衍生,今日下山吧,那人在岳市,需要归家看看就归家看看。但戒鞭若有犯错戒鞭照罚之。”老者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衍生双手做拱手礼,微微一鞠躬。
一抬头哪还有千鹤的身影,微微一愣,立马展开虚步,追上那人步伐。“师兄,你俗家名叫什么,我叫顾纤吟。”顾纤吟走在下山的石梯上,抓着腰间的腰带,在空中甩来甩去。
“越殇楼。”越殇楼看着她如此大大咧咧的举动,眉头一蹙,女孩子就不能有点女孩子家的样子吗?顾纤吟转头看向后天那位严肃的像个小老头的人,眉一挑“我自有记忆起,就在山上挑水劈柴的。”言外之意,我又不是娇俏可爱的女孩子活着长大的。
被撞破心中所想,越殇楼以拳头作掩,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喵~”一声令顾纤吟耳朵一动,越殇楼把衣袖遮住的猫咪露了出来,猫咪身上的毛黑白相间,头颅上的毛分布的更是有趣,一半白一半黑,俨然像极了八卦图的样子,两瞳孔是普遍的金黄色。
猫咪看见顾纤吟叫的更欢快了,顾纤吟看着猫咪眼睛都发光了。
“奶宝,啾~”,越殇楼挡住用衣袖顾纤吟要亲猫咪的嘴,“脏。”顾纤吟闻言,笑了笑,他这个大师兄外冷内热。
还知道把奶宝带出来,哦哟哟,陪我长大的大猫咪呀!她伸手抱过猫咪,一下一下摸摸它的头颅,又挠挠猫咪的下巴,猫咪舒适的眯上了眼。伸长了脖子,蹭着。
二人行程颇快,大概两三天就到了顾家,望着硕大的府邸,顾纤吟抬起的手,踌躇不决。突然一个修长的手臂越过她的手,帮她按响了门铃。
‘铃——’顾纤吟靠在雪白的墙上,不一会一个佣人,匆匆来开了门,看清楚来人之后,急忙把门打开,把顾纤吟迎了进去。越殇楼打量着顾氏公馆四个烫金大字。
心下了然顾纤吟是何须人也,佣人在前面领着路,顾纤吟对周遭打量的目光视若无睹,继续撸着怀中的猫。
“爷爷在哪?”顾纤吟低头思考一下,对着顾纤吟的提问佣人愣了下,“老爷子和老爷最近不在公馆,去岳市了。这会就大少爷和二少爷在公馆。”佣人低垂着眼皮,恭敬的答道。
“那这样,你和我大哥二哥说声,我有事要去岳市,至于何事?你和他们说电话给我就行。”顾纤吟停住脚步往门外走去,佣人愣了会,才连忙应是。
“请问顾家在岳市可否有落脚处?”越殇楼抬步走到佣人前,礼貌的说到。“有,岳市望茗苑。”管家匆匆赶来,对着越殇楼一鞠躬。
接上男子的问话,越殇楼对着管家也是一鞠躬便离去,管家突然心下一暖,他可好久没瞧见如此有礼貌的后生了。除了,龙家那小子还真没人对他这看家的下人多恭敬。
顾纤吟很快便和越殇楼踏上了旅程,这时候,越殇楼才发现这个女生,自从出了道观,脸上的表情都是漠然的,没有一丝变化。他的表情是刻意去练成的,而她的,似乎与生俱来的那种,无欲无求。
而且路上遇见不平事出手相助之后,不像化缘期间的她,没有热情的去回应别人对她的感谢,而是,轻轻看了一眼,点点头,巧妙的避开人家的肢体接触。
越殇楼几乎都觉得身边的人要是没呼吸,基本跟行走的傀儡人一样了,他的的内心因此还闪过了这本来就是她面目的可怕想法。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两个完全不同性格?不得不说越殇楼的想法在这一刻正确了,他后来再见她的时候,才明白对事实如此冷漠的她,只是因为经历过多了就习惯了。
久而久之,她就成为了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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