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外，有好奇心爆棚的人，贴在门上，你推我挤，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半天动静。

　　卫家客厅的隔应效果，好得令人发指。

　　——

　　次日，卫延卿凌晨六点下楼，看到一群人坐在客厅外打盹的打盹，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玩游戏，独独不见自家爱徒。

　　无视此起彼伏的招呼声，直问：“小星星呢？”

　　林清歌指指客厅，“二小姐跟顾先生在客厅守岁。”

　　顾先生？

　　卫延卿眉头一皱，“顾侨堂过来了？”

　　林清歌老实回，“是的，昨晚过来的。”

　　卫延卿脸色更黑，声顿沉，“两人昨夜是整晚都单独待着的？”

　　“嗯。”

　　混账东西，又跑到他家里来偷摘白菜。

　　卫延卿步履生风，走到客厅拧开门。

　　客厅里，聊了半宿，腻歪了半宿的宋繁星整头枕在顾侨堂大腿上睡觉，穿着袜子的脚丫弯曲于沙发，身上盖着顾侨堂大衣。

　　顾侨堂靠着沙发背休息，右手自然下伸，搂着女孩肩膀，压住衣服，防她睡得太沉滚下沙发，掀翻衣服。

　　听到开门声，他先睁眼扭头，看到卫延卿愣了一下，张口，“师傅。”

　　以前他都是客气疏远的叫卫老。

　　卫延卿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更沉，“别乱叫，谁是你是师傅？”

　　“师傅是星儿恩师，星儿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我与星儿夫妻一体，自该同她一起称您为师。”顾侨堂说得理所当然。

　　两人对话，吵醒宋繁星，她醒来感觉到自己还枕在男友腿上，便无慌意地揉搓眼睛起身，走到卫延卿面前跪下，“师傅，新年好。”

　　宋繁星跑过去，拉卫延卿出去，入座中堂一边，自己面对中堂，拱手叩拜三次，在跪下磕头，“徒儿宋繁星，给师傅拜年，祝师傅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心想事成。”

　　跟着师徒二人出去的顾侨堂：“……”

　　卫延卿家教这么考古的吗？星儿这么大了，拜年还要下跪磕头？

　　这在他们顾家，只有小孩才磕头拜年。

　　卫延卿：“……”

　　他还没跟采花贼理论完了，徒儿就突然来这么出，让他很难做啊。

　　“起来吧，为师也祝你新的一年顺利，健康，心想事成。”

　　到底还是徒弟比较要紧，卫延卿起身回礼，摸出红包给宋繁星，再扶她起身。

　　完了望向顾侨堂，“口口声声说要称我为师，你为何不给我拜年？”

　　拜年，他本来是想的，他昨晚过来的时候连拜年礼物都带了，只是……

　　顾侨堂垂眸望向地板，他长大后就没跪过，就是小时候也只跪过自己的亲爷爷奶奶。

　　一时有些弯不下膝盖。

　　卫延卿冷哼，“想娶我家孩子，就得守我家规矩。”

　　“师傅。”宋繁星撒娇似地拉他衣袖，“顾家没有这样的礼节，他不习惯。”

　　“你不也是今年才拜我为师的吗？怎么你能习惯他就不行？”

　　师傅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记为她证明，她不是宋明月啊。

　　宋繁星被噎了一下，“古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他跪的又不是恶人，屈辱，他跪的是给你娘家长辈拜年，是守的孝道，不丢人。”卫延卿理直气壮。

　　明摆着，顾侨堂不按他规矩拜年，就不能叫他师傅，也不能娶他徒弟。

　　卫延卿理直气壮地说完，又苦口婆心地劝自家爱徒：“如果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要娶你的男人，连给你娘家人行个跪拜礼都不愿意，那么无论他说得多么好听，我都不会同意你嫁。”

　　为喜欢的姑娘做不愿做之事，在卫延卿看来也是爱与诚意的一种表现。

　　除拜年外，他这里，求娶，接亲也都要跪拜。

　　“师傅。”宋繁星有些急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你就通融一下嘛。”

　　在卫家，有很多礼数都遵从古制，宋繁星从小遵守习惯了，也知道，当今社会绝大多数人都已抛了那些古制礼节。

　　尤其是像顾侨堂这种，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身份矜贵，有财有势，受人膜拜，又骄傲的，让他下跪，于他而言许是屈辱。

　　卫延卿反驳，“无论社会如何变迁，孝义都应排在首位。”

　　他视自家爱徒为亲生，就会把徒儿丈夫当女婿对待。

　　就在师徒二人争论到此处时，顾侨堂上前，站到宋繁星刚刚行李的位置，“小婿顾侨堂给师傅拜年。”

　　说着，他按照宋繁星刚刚行李的步骤，对着中堂族谱拱手祭拜，在双膝跪下，诚意十足地磕头，祝福，“祝师傅新昭如意，金玉满堂，添福添寿，寿比南山。”

　　什么小婿？

　　他都还没娶呢乱自称什么？

　　平白占他徒儿便宜。

　　卫延卿心里暗恼，看在他是真心实意叩拜份上，不予计较，像刚刚对宋繁星那样，起身回礼，再赠予压岁红包，抚他起身。

　　至于坐，那当然是在与徒儿争论时，听到顾侨堂开始拜年时坐下的。

　　顾侨堂心安理得地收下压岁钱，望着卫延卿又说，“师傅，我昨日与星儿商定春暖花开时结婚，您可否为我们俩择个良辰吉日？”

　　妈的！

　　这才拜完年就要他选日子结婚，是不是太快了点？

　　卫延卿顿时又不好了，目光严厉地看向宋繁星，“他说的可是真的？”

　　刚在想师傅今年怎么会准备了两个大红包的宋繁星，听到两人对话，对自家男友的心急无可奈何，只好坦然承认，“是的师傅，我很喜欢他，很想与他结百岁之好，望师傅成全。”

　　女大不中留啊。

　　从知道她跟顾侨堂谈朋友起，卫延卿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他舍不得，也不放心，想了想，赶走堂内旁人，“你们都出去。”

　　五秒后，堂内只剩‘师徒三人’。

　　卫延卿郑重其事地跟宋繁星说：“你与他刚相识半年，相恋不久，为师认为，你应再慎重考虑，多观察一阵，再做决定。”

　　婚姻事大，他不希望她幼时不幸，今后组了新家还不幸。

　　到那个时候，再后悔也晚了，可能他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连个给她撑腰的人都没有。

　　卫延卿待自家徒弟是疼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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