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芬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她也不知道昨天肖小刚打完麻将几点回的家,反正现在肖小刚还缩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赵芬今天莫名其妙地觉得心神不定,身上呼呼直冒虚汗。赵芬心想:难道更年期的老毛病又犯了?
赵芬努力平复着烦躁的心绪,眉毛皱在一起,漫无目的地频繁地用遥控器换着电视。她眼睛看着电视,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砰~砰砰~”
忽然客厅的房门传来了有节奏的叩击声。
扣击声并不大,却把神游的赵芬吓了一跳。
赵芬浑身一机灵,心绪这才从天边儿拉回来。
赵芬欠起身,扭头问道:
“谁呀?”
“我!麻烦开一下门吧。”
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赵芬心里暗暗纳闷儿:听声音挺陌生,会是谁呢?
赵芬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来到放门口,透过门镜向外面看出去。
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看长相就是本地人。
俩人都是中等个头,穿着深色的西装,一个微胖、一个比较健壮。
再往脸上看,一看就是本本分分正经人家的好孩子。但是赵芬想了又想,却想不起这俩人是哪个亲戚的孩子。
赵芬隔着门问道:
“你们找谁呀?”
“这里是肖小刚的家吧?您是赵芬阿姨吧?”
来人热情地喊出了赵芬的名字,赵芬慌忙打开房门,把两人让你客厅坐下。
“我是赵芬,你们是……?”
“阿姨您好!”
那个微胖的年轻人微笑着和赵芬打着招呼,同时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驾驶证大小的证件本。
驾驶证是竖开的,而他拿出来的这个本是横开的。
赵芬低头向他这小本儿本儿上看过去,只见黑色的真皮本子封面的最上面印着金色的国徽,国徽下面印着两行金色的字: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执业证。
第二行的“律师执业证”几个字格外大格外醒目。
最下面是两行赵芬不认识的曲里拐弯的字母。
赵芬疑惑地看着俩人。
“阿姨~我叫:闫忠鑫。这是我的律师执业证,您看一下。”
微胖的自称闫忠鑫的年轻人说着,打开了这个黑皮小本儿。里面写着闫忠鑫的名字,还有这个微胖的年轻人的照片儿。右下角儿还有一颗鲜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司法部的印章。
赵芬下意识地按照闫忠鑫的吩咐认真地看着闫忠鑫的律师执业证,看完了机械地点点头,看着闫忠鑫。
闫忠鑫依然微笑着,声音很柔和地说道:
“阿姨?你看清楚了吧?我和照片是的是一个人,我就是律师—闫忠鑫。”
“律师~律师~”
赵芬楠楠地说着,心里暗想:难道肖小刚又犯事儿了?不对呀?上次肖小刚赌博被抓,是派出所联系自己,并没有律师来找自己呀?
赵芬苦苦地思索着,一片不祥的阴云笼罩了赵芬。她努力勉强保持着镇定,问道: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阿姨,请问肖小刚在家吗?我们想找您俩谈点儿事儿。”
赵芬心里正惴惴不安,感觉一个人身单力薄,没有可依附的安全感,听闫忠鑫这么问,赶紧说道:
“在,在!等我去喊他。”
说完一边儿转身准备进卧室,一边儿给自己壮胆似的大喊道:
“你起来了吗?快起来,有人来找你啦!”
赵芬刚走到卧室门口,刚刚抬起手,卧室的房门忽然一下子从里面就打开了。
肖小刚站在房间门口,他穿着一身居家的保暖内衣、裤,睡眼朦胧地大声抱怨着:
“不知道我昨晚回来的晚呀?!一大早就吵吵吵!吵吵吵!不让我睡觉啦?!”
赵芬正好背对着闫忠鑫和汪桦,她悄悄地给肖小刚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外面客厅里坐的俩人,轻轻地小声说道:
“他俩是律师,来找咱们的。”
肖小刚一下子醒了盹,惊讶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闫忠鑫和汪桦一样。
肖小刚的心里隐隐闪过一丝恐惧:毕竟曾经因为赌博被抓紧去过,失去自由被拘禁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这时候胳膊上忽然传来一点儿疼痛的感觉,肖小刚低头一看:赵芬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胳膊,她太使劲了,以至于抓疼了自己。
肖小刚一下子甩开赵芬的手,挺直了腰板儿,走出卧室。
“你们律师?”
“叔叔!您是肖小刚吧?我是闫忠鑫,这是我的律师执业证,刚才阿姨已经看过了。”
闫忠鑫站起身微笑着和肖小刚打着招呼,同时把律师执业证又向肖小刚出示了一遍。
肖小刚简单看了一遍,心里暗暗把自己可能犯得事儿在心里过了一遍。嘴上却不甘示弱,瓮声瓮气地问道:
“找我什么事儿?”
闫忠鑫朝仍然站在卧室门口的赵芬打了个招呼:
“阿姨,您也过来,好吗?这事儿和您俩都有关系。”
赵芬迟疑地走过来,坐在茶几侧面的沙发上,一言不发,楞楞地看着他们。
闫忠鑫依然是用不紧不慢貌似很轻松的语气说道:
“叔叔,阿姨,事情是这样子的:你们二十年前是不是收养了一个女孩儿?就是你们的大女儿—肖雪?”
一句话说出来,肖小刚和赵芬都僵了,俩人都一动不动,赵芬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房间里一瞬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闫忠鑫看着肖小刚,又看了看赵芬,追问了一句:
“叔叔?阿姨?是这样子的吧?”
“不是!”
肖小刚断然否认道。
几乎同时,赵芬颤巍巍的声音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肖小刚狠狠滴瞪了赵芬一眼。
闫忠鑫莞尔一笑,对肖小刚说道:
“叔叔,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先生。”
闫忠鑫用手指着身旁的汪桦,介绍到:
“这位,就是吴城县鑫鑫玻璃钢有限公司的汪桦,也就是汪濛先生的儿子,芦笛是她的继母。”
听完闫忠鑫这番话,肖小刚身子仿佛失去了支撑,一下子靠在了沙发背上。
赵芬这时候反而镇静下来,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很多。她现在明白了:该来的终于来啦!
赵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闫忠鑫,问道:
“那么你今天来,什么意思呢?”
闫忠鑫把头转向着赵芬,心里暗暗为赵芬点赞:这么一个明事理的女人怎么就和肖小刚生活了一辈子呢?!
闫忠鑫看赵芬的眼神儿温和了很多,继续说道:
“阿姨,是这样子的。我已经和我当事人肖雪、芦笛都接触过了。这二十年里的情况和最近发生的事儿我也基本了解了。”
闫忠鑫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肖小刚。肖小刚嘴角儿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
赵芬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
“肖雪,怎么没来?”
“我受肖雪的全权委托来的。”
闫忠鑫说完,从包里拿出肖雪签署的全权授权委托书和解除收养关系申请书,拿给肖小刚和赵芬夫妇看了一眼。
赵芬看了一眼,不愿意再看,推还给闫忠鑫。赵芬眼圈儿红了,楠楠地说道:
“肖雪不愿意回来,连见我们一面都不愿意了吗?”
闫忠鑫心有不忍,忙安慰着赵芬:
“你也别难过,您毕竟是肖雪的养母。但是这种情况下,我的委托人确实不方便出场,以后你们还是可以随时保持联系的。”
赵芬眼睛一亮,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她紧紧地盯着闫忠鑫的眼睛,迫切地追问道:
“真的吗?真的可以保持联系吗?”
闫忠鑫认真地点点头,说道:
“是的。我可以代表我的的委托人保证!毕竟二十年里你们相处的不错,你很疼爱肖雪,不是吗?!”
赵芬使劲儿点了点头,眼睛里泪珠儿被振落下来,向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挂在脸上。
汪桦忙掏出纸巾递给赵芬。
赵芬接过纸巾,擦干了眼泪,朝汪桦点点头,表示感谢。
肖小刚这时候缓过劲儿来,大声说道:
“不行!我不同意!”
赵芬抬起头,生气地看着肖小刚:
“你?!”
闫忠鑫和汪桦对肖小刚的反应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中。闫忠鑫抬起手,示意赵芬不要激动。然后转头看着肖小刚:
“肖先生?”
闫忠鑫特意称呼肖小刚为先生,而不再称呼他为叔叔。
闫忠鑫看着肖小刚认真地说道:
“我的委托人,也就是肖雪,她现在已经成年,按照1991年12月29日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三次会议通过的,并根据1998年11月4日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五次会议修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的有关规定,她有权利申请与你们解除收养关系!”
闫忠鑫一番有理有据的专业术语说完,唬得肖小刚心里一愣一楞的。
肖小刚表面上强装镇定,说道:
“她说解除就解除啊?!这二十年,她不吃不喝啊?从她一出生,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这么大,容易吗?!”
肖小刚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这二十年得花多少钱啊?!,现在她长大了,翅膀硬啦,能赚钱啦,就想不管我们啦?!”
闫忠鑫和汪桦对视了一眼,俩人心里明白:肖小刚说了这么多,重点还是最后这一句话,肖小刚就是为了要钱!
闫忠鑫看着肖小刚,声音不急不缓,问道:
“那么肖先生的意思是……?”
肖小刚看了看闫忠鑫和汪桦穿的质量上乘,做工精良的西装,想了想,一咬牙,张口说道:
“五十万!给我五十万抚养费,我就同意解除收养关系。”
赵芬听丈夫肖小刚这么一说,差点儿站起来,激动地看着肖小刚,说道:
“你想干嘛?!你还想卖女儿啊?!”
闫忠鑫朝赵芬摆了摆手,示意赵芬别着急。
闫忠鑫看着肖小刚,慢悠悠地问道:
“那么肖先生,你要的这五十万抚养费有什么依据吗?”
“依据?”
肖小刚顿了一下,回答道:
“当然有啦!我们抚养了她二十年,一年两万左右,还多吗?现在物价这贵!”
闫忠鑫点点头,说道:
“按照现在这个物价,抚养一个孩子,一年别说两万,三万也不多!”
赵芬惊讶地看着闫忠鑫。
肖小刚见闫忠鑫这么痛快地答应了自己提的要求,心里暗暗后悔自己把抚养费的金额说的太少了。
只有汪桦脸色依旧,知道闫忠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候,闫忠鑫又开口了:
“但是你们收养我当事人的时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那时候我们青城市的人均工资是一百八十五元,好吧就按二百元算。”
闫忠鑫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看了肖小刚一眼。
肖小刚已经被闫忠鑫绕迷糊了,不知道闫忠鑫葫芦里到底有什么药。
闫忠鑫这才接着说道:
“现在我们青城市的人均工资是5000元,这是今年公布的官方数据,可以查的。”
闫忠鑫故意掏出手机,翻出计算机,算了一下:
“你们看昂!五千除以二百,等于二十五。”
闫忠鑫把计算接过朝肖小刚展示了一下,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钱到现在升值了二十五倍。现在物价贵,就是因为现在的钱不值钱了,对吧?”
肖小刚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闫忠鑫立刻兴奋起来,紧接着说道:
“当年你们收养我当事人的时候,我当事人的母亲芦笛女式给了你们四万块钱,对吧?”
肖小刚刚想说话,闫忠鑫摆摆手,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们只收到三万,好就按三万算。”
闫忠鑫又翻开手机的计算器,按下了几个数字,说道:
“三万乘以二十五倍,也就是说我当事人的母亲当时给你们的抚养费折合到现在就七十五万。”
闫忠鑫把手机计算器上的数字拿给肖小刚看了一眼,然后问道:
“那么请问肖小刚先生:您是不是还要给我的当事人退还二十五万块钱?!”
肖小刚听闫忠鑫说完,直接傻眼了,坐在那里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闫忠鑫乘胜追击,暗有所指,继续说道:
“肖先生,你们家这房子就是在收养我当事人之后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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