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人生的容错”一样, 女人的“年龄羞辱”和“穿衣自由”再一次成为网上的热门话题。

　　露娜转发某时尚领袖亲笔的评论文章给江一苇。标题是《46岁就不能露腿，谁给你的刻板印象？》

　　江一苇一看文章下的阅读，当场来了个时代的惊叹。

　　“我滴个娘哎！阅读上千万, 这是什么层次？”

　　露娜：“全网爆火, 朋友圈刷屏的层次啊！”

　　江一苇：我就是穿了条热裤而已……

　　露娜啧啧称奇：“一苇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魔力？人家上热搜都要买, 你不用自己花钱营销不说, 还每回都能搞成这么大的风浪。”

　　“可能我天生就在浪尖上？”

　　“哈哈哈哈哈哈……”露娜狂笑, 差点又把手机扔了出去。

　　…

　　竖店也有只手机扔了出去。

　　卓之越看到网上的评论, 气得当场砸了手机, 就像那天砸了自己的名牌墨镜那样。

　　新助理吓坏了。

　　她来了没几天, 还是头一次领教卓之越的脾气。平常卓之越给外界的印象是娱乐圈的乖乖女, 被保护得很好的小白花, 哪知道私底下好好的手机说砸就砸了。

　　新助理回过神，赶紧跑过去捡起手机, 虽然地毯柔软，但手机弹起来撞到了茶几腿，还是磕坏了。

　　她找了个借口, 跑到走廊上给甄春花打电话。

　　“春花姐，小越手机坏了。”

　　甄春花一付意料之中的口吻：“上网了吧，刷微博了吧, 砸手机了吧。”

　　新助理讷讷：“春花姐怎么知道？”

　　“红色真皮旅行箱里有只新手机，不过, 明天再给她。今天晚上别让她刷手机了, 气死自己，明天的戏还怎么演。”

　　新助理真是服气。到底是甄春花带出来的艺人, 脾气掌握得透透的, 知道她爱砸东西, 新手机都是随时备着。

　　“知道了春花姐。我马上就去劝她早点睡觉。”

　　甄春花又道：“前面的助理就是跟粉丝走太近，事太多，所以开了。你吸取教训。粉丝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立刻联系两个大粉，让她们约束一下粉丝，不要再顶着小越的头像出去惹事。”

　　可不。这次的“中年女人的穿衣自由”超高热度讨论，追其根源，不就是卓之越的粉丝嘴贱惹出来的事。

　　嘴炮时候很爽。可惜爽不过三秒，不仅成全了江一苇的热度，还让卓之越白白地挨了一波全网嘲。

　　砸一个手机算是轻的。

　　…

　　江一苇回到帝都，住进了吉星帮她找的公寓。

　　公寓离市区有些远，但紧邻地铁，出行很方便。小区很新，也算高档，听闻租金时，江一苇的心狠狠地揪住了。

　　二十五年，物价涨得飞快，也不如房价快啊。

　　租一年，得多接一部戏才赚得回来啊。

　　但吉星轻轻松松换了个说法，意思就全变了：“多接一部戏就赚回来了，住得舒服很重要。一苇姐总不能住在人员乱七八糟的小区吧？”

　　也对哦。现在江一苇可是话题人物，全民公认的“46岁美腿精”。

　　这么一想，江一苇也就心疼地接受了。并且关照吉星：“多接戏啊，多赚钱啊，无债才能一身轻啊。”

　　吉星心中有数。

　　这天，开完会，吉星立刻拨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拨给萱曼品牌方的工作人员。

　　“什么时候谈谈合约啊？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给了八折价，就是看中咱们萱曼的品牌潜力。”

　　对方老狐狸打太极：“这个……我们还要开会研究呢，欧文静那边报价也打折。说实话，欧文静咖位可比江一苇大。”

　　“他们报多少？”

　　“这个……商业机密，不方便说。当然了，江老师的报价也是很漂亮的，我们一直在考虑，不过这个视频播放量，还是欧老师的广告比较高。”

　　“但百度搜索我们翻倍好吗？”吉星急了。

　　“那是江老师最近正好在热度上。我们代言要签两年，江老师能不能火两年，不能保证啊。”

　　吉星心里暗骂：当初你主动找上门，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呸你个祖宗。

　　姐现在没那么在乎你了。

　　但姐不能让你知道，呵！

　　“反正我们是很有诚意的，你看凡诗朵啊、美丽秘方、御美坊啊……好几家都在联系我们，我们都还没答应，就等咱萱曼这边定人呢。价格也是可以再商量的啊。”

　　“好好，既然吉总监这么有诚意，我一定会竭力替江老师争取，等我们的好消息啊。”

　　“一言为定。”吉星笑眯眯挂上电话，立刻变了脸。

　　就像之前吐槽吴迪那样，一边秃噜：“个老狐狸，姐稀罕你个鬼姥姥。”一边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这个电话拨给大学老同学孟晖：“在公司不，我现在过来。”

　　一小时后，吉星到了孟晖办公室，还带了颂家的黑丝绒蛋糕。

　　孟晖当场就口水泛起：“你每回来都掐着我的馋点儿啊！”

　　何止掐着你的馋点儿，一个寝室住了四年，你喜欢什么，吉星摸得清清楚楚。

　　吉星也不客气：“那不是每回来都要麻烦你嘛。不掐你的点儿，我麻烦起来效果就打折扣。”

　　“哈哈。你还是那么直白。说吧，什么事？”

　　“晖儿，有没有办法帮我约到许铮导演啊？”

　　吉星说完，扬眉看着孟晖。孟晖的老公是影视投资人，和许铮有过合作，后来成了密友。许铮生病的那几年，颇有些人走茶凉的意思，但孟晖的老公对他伸出了援手。

　　这情谊，旁人赶不上。

　　孟晖娇笑：“鬼精。怎么着，要给你家艺人抢角色？”

　　“费皓南推荐了我手下的江一苇，不过许导演一直没答应，但也没有别的演员试这个角色，所以我想约导演喝个茶，聊一聊。侧面了解一下导演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孟晖叹口气：“就知道是这事。我给你透个底，江一苇形象合适、演技过关，不是卡在这上面。”

　　“那是……”

　　“许导对江一苇不信任，还在考虑中，所以一直没松口。”

　　“不信任？”吉星懵了。江一苇得罪过许铮？

　　“我也就是听我家老冯提过一嘴。前几天不是江一苇火到不行，老冯也成了小迷弟啊，还把江一苇照片设了手机屏保……”

　　“啊……哈哈！”吉星笑喷，“不是吧，冯总有没有意愿请江一苇拍戏，我可以给他打折哈哈。”

　　“嗨，没准真有这念头。”孟晖一挥手，言归正传，“大概是他也跟许铮安利过江一苇，就提到许铮这么说，他也就回来跟我提了一嘴。许铮这人，脾气怪，不应约，别去触这霉头。要不我让老冯再去打听打听？”

　　回去路上，吉星开着车，越想越觉得蹊跷，索性将车靠边停下，给江一苇发语音。

　　“一苇姐，你和许铮导演有交集？”

　　江一苇一眼即懂，“有交集”是客气的说法，其实吉星的潜台词是“有过节”？

　　诚恳是有效交流的前提，江一苇语音过去：“年轻不懂事，放过许导鸽子。是不是新戏有障碍？”

　　吉星哪能让江一苇扛担子：“一苇姐你刚拍完戏，好好休息，我来想办法。”

　　江一苇正在超市采购，听完语音，推着小推车愣了半天。

　　…

　　帝都，飘豪酒店某层。走廊上站满了年轻靓丽的少男少女，手里拿着资料，都在努力地默默背诵。

　　这些都是来试镜的演员。许铮大导演的新戏《游走天街的灵魂》正在招募演员。

　　房间里，许铮戴着鸭舌帽，脸上略有些病后的浮肿，但神情严峻，盯着监视器一言不发。

　　终于等房间里那个试镜的演员出去，许铮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脸疲惫。

　　“这都什么……就没一个看得过去的。以前那些能力强、表演好的演员都去哪了？”

　　其他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片刻后，又重新抖擞起来：“下一个。”

　　下一个，一走进来，房间里的工作人员全都呆了。

　　“江一苇？”

　　“江老师……你怎么来了？”

　　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立即上前：“江老师这是……”

　　江一苇同样一顶鸭舌帽，未施脂粉，浅浅一笑，眼角露出淡淡的细纹，带着时光痕迹的那种好看。

　　“我来试镜。”她字正腔圆。

　　许铮愣在那里，半晌，才想起来，眼镜还没戴上。

　　匆匆戴上眼镜，许铮道：“江一苇，今天我们试的角色不适合你。”

　　江一苇笑道：“听说嫌犯母亲的角色还没定，是吗？我来试这个角色。”

　　还能这么玩啊！

　　所有人目瞪口呆望着她。

　　许铮也不好意思当面给她难堪：“你的资料我已经收到了。但这个角色目前还在考虑，等试镜时候，会通知你的。”

　　刚刚还亭亭玉立的江一苇，突然甩掉了帽子，一头瀑布般的秀发倾泄而下。

　　她身子前倾，背已经佝偻起来。

　　不是老年人的佝偻，是压力之下，疲惫的那种佝偻。

　　众人惊愕之中，江一苇缓缓转过脸，眼神里充满了绝望而悲伤……

　　她已经入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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