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人会把恬不知耻当作一种美德奉行不悖的?
答案是:有。她身边这位便是当之无愧的个中翘楚。
四人约会的达成由他促就,散场方式也掺来一脚。大少爷先问清各人散场后的去向,便将那位相亲的梁小姐推给欧阳念同载,而她,则被“请”上他的车,理由为:顺路。
“怎么不说话?”
“无话可说。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不想接。”
“为什么不想接?”
“为什么要接?”
“你在生气。”玩这种鸡生蛋蛋生鸡的文字游戏,两人都是高手,但端木辄今天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口舌之争上。“那天我和章欣一起出现,你很生气。”
和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对阵,矫情是浪费,遮掩是无谓,所以,田然不承认也不否认。“端木辄,虽然我对你是一个混蛋的事实再清楚不过。可是,我还是要请教一下,你在你未婚妻的身边还是床上打电话给另一个女人的时候,真的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他是一个混蛋。这话,由她来说并不顺耳,但他已过了能被她轻易激怒的时段,轻松以对:“对谁?章欣?还是你?”
他那抹玩世不恭的笑现在看来尤其碍眼,田然嗤一声,“算了,当我没问。”
“我取消婚约了。”
“恭喜你。”
端木辄哑然失笑,“还是要和Honey在一起,从来不必担心无聊。你妹妹和你一点都不像。”
田然挑眉,觑过去,“想说什么?”
“你妹妹和你一点都不像。”
“如果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说你要对我的妹妹下手,指望我能伟大到为了妹妹的清白向你哀求两三声满足你变态自尊的话,那么你可以放心出手了。”话虽如此说,但田然很确定,那么没有创意的事,他端木大少不屑为之。
“你的联想能力只到这里吗?”
“依你之见呢?”
“你家保姆的厨艺不错。”
“你……到过我家?”
“你喜欢你的卧室吗?”
“你不但到过我家,还留宿了一晚,而下榻处是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的确已经有人下榻了,但不是我。”
不是他,是别人了?田然倏尔了然,“什么时候的事?”
“我听说的时候是两天前。”端木辄笑得春暖花开,“需要现在送你回家么?我不介意配合你,说我们是在门口偶遇。”
昨天和田先生吃饭时,他没有提及。“既然……经住进去了,就先住着吧。”
“……就这样?”
“当然……”不是。但她不想请一只混蛋免费看戏。
这个女人,总是能把人惹得心痒。“Honey。”
“干嘛?”
“接个吻吧。”
“……专心开车!”如果不是怕连累自己,她会允许高脚鞋和他的脚踝骨亲密接吻。
宝马轿车品质优良的轮胎急擦过地面,由前方一个出口拐进辅路,停在一团被路灯投射出的树木阴影里。而后,驾驶者放开方向盘,解开安全带,目光熠熠地俯过来,“现在可以了。”
田然向后缩身,瞪着这只发情的雄性动物,“给我一个理由。”
“男未婚女未嫁又相互吸引的一对男女,做亲密的事再自然合理不过。”
男人一迳的欺身覆压,女人举起手中皮包顽强地抵挡捶打,狭窄的车内空间不是适合腾挪的战场,而战果就是男人被打了,女人也被亲了,胜负难定。
“Honey……”尽管额头、下颚饱经重创,偷香成功仍让端木辄心情指数高涨,“你也不能否认存在于我们之间的张力是不是?何必和自己过不去,我们顺从于自己的感觉,不好么?”
“……请问,你是在死缠烂打吗?”
他的嘴还停在她的唇角,低语,“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个小假正经再硬撑下去。”
“你……”一声突如其来的喇叭长鸣打散车内旖旎,提醒了车中人此时身在何处。 “你先放开我!”
“真害羞。”太了解这个女人的别扭,端木辄讨了一个小吻,磨磨又蹭蹭过后,慢慢松了压制。而起身同时,自田然皮包里甩出来的口红、粉盒、化妆包、钥匙等若干东东从他颈背上掉落。
“这是什么?”打开车内灯,因为发现落在车座上的一物,端木辄眼前一亮,“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
低头规置包中物件的田然抬头一瞥,“别人送的。”
“极品。”不必客气,端木辄打开包装,捏了一块直接享用,入口即化,香浓满口,不由发出满足叹息。
田然想,如果她是这家巧克力公司的老板,会弃那些娇媚女星不用,请眼前这个男人去做广告。他食用甜食时的表情,性感到可以让最矜持的女人发出尖叫……嗯,她除外,因为胃里正酸水狂冒,皱眉问:“真的这么好吃?”
“好吃,好吃!”包装精美,味道是美中之美,但数量太少,三颗心型巧克力不一日就成了端木大少的口中亡魂,嘴里咀嚼不止,一双湛墨深眸向她皮包咄咄扫来,“还有吗?”
“有。”看他眼睛又放亮芒时,田然坏心一笑,“在巧克力*店。”
端木辄双眸浅眯,蓦地揽了她脑袋过去,给了她一个巧克力味的深吻,“告诉送你巧克力的这个人,我感谢他。”
田然厌吃甜食,他偏成心给个“甜”吻,若是平时,她肯定又会是一通反击。但此刻她顾不得了,他的话提醒了她还有约要赴。先取湿巾拭过脸,而后上了一个浅浅粉底,夹睫毛,上口红,化就一个淡妆,“送我到亚斯西餐厅。”
“你……”盯着她所有动作的端木辄目色稍沉,“去干嘛?”
田然拿粉扑将脸上粉色拍匀,顺口答:“去餐厅当然是为了吃饭。”
“别告诉我你要赴约的这个人,就是送你巧克力的这个人?”
“恭喜你猜对了。”收拾停当,发现车子仍未发动,“我时间有点赶了,麻烦动作快点。”
“我不是你的司机。”
“……知道了。”田然抬手去推车门,纹丝未动,“把中控打开。”
“田然,你刚刚在问我,我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有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你呢?把和我刚刚接过吻的嘴打上口红,就去赴另一个男人的约会,你不会愧疚吗?”
田然愕然。
不会愧疚吗?截止他问前的一秒,她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在他问后的一秒,她却必须要考虑了。
肖润于她君身未定,她这么做称不上背叛,可是,不够厚道。甚至,在看见肖润送来的巧克力进了端木辄嘴里的那刻,她也丝毫未觉异样。这时想来,给他享用,与给何玫、莫荻她们分享,有着最本质的不同。
从这方面来说,她和端木辄很像。
她真的不够厚道。
“开门,我要下车。”
“然……”
“端木辄,你听好,下面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田然反省,或许以往每一次的态度表明,因为之前长久厮混时的惯性使然,她语气难免戏谑,态度失之严正,致使这个男人总是不以为然。“我和你不同,我并不是天生就能玩那些游戏。我的叛逆期已经过去,放纵时间已经结束。我想谈正常的恋爱,结婚,过最平常最庸碌的生活。现在,我和你避之不及的那些*没有什么不同……”
“*?”端木辄嗤声,“你从来就不是*。”
“就算我不是,就算我要玩的是一场新的游戏,我也可自由选择玩伴,选择能玩得起恋爱结婚这个游戏的玩伴来玩。你,玩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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