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夜离拼命摇头,不过没有用,裴锦宇真的说到做到,一直做到最后,即便乔夜离因为身子虚弱,已经晕过去也没有停下。他自己先去洗了澡,才抱着乔夜离也快速给她洗了洗,将昏睡中的乔夜离放回床上的时候,裴锦宇似乎完成了什么使命一样,长长地嘘口气。回头看看回来时带的一叠文件,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又坐回桌前继续工作。
等忙完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裴锦宇累得筋疲力尽,躺在床上抱着乔夜离却还是睡不着。George这几天和林子宁忽然打得火热,但是却仍然在跟他谈生意,这让他不得不担忧,这是个圈套,可是他却不能转身走开。林子宁的势力原本就与他不相上下,倘若加上George,他是必定斗不过,两个人的目标都是乔夜离,最后夜离若果真落入他们手里,还不晓得要受什么苦。
乔夜离心里的感受从来不肯亲口说出来,他们又猜不到她要怎样,最后的结果必定又是当初在林子宁身边一样,奄奄一息,看着她快要死掉,谁都没有办法。而彼时,再没有第二个云信,可以接收乔夜离,并救回她。
一直到现在,裴锦宇都不明白,云信是如何拯救那个一心求死的乔夜离,今时今日,他是自然有办法的,可是当初的云信对乔夜离从来没有做过任何狠事,又没有他对夜离的绝对了解,他就究竟如何做到,让夜离在以后三年的冗长时光里,对他言听计从。他问过云信也问过莫棋,两个人都是沉默。
乱七八糟的思绪满天飞着,裴锦宇终于头疼的睡着了。梦里,他看到云信,自云信死后,他从未梦到过他。可是,这一次云信清晰地出现在梦境之中,没有一贯的西装革履和黑道老大的冷酷威严,他穿着灰色的毛衣,很家居很休闲的样子,随意的站着,向他淡淡的笑,他说:“锦宇,无论现在做多少,你都是欠着夜离的。”
裴锦宇疑惑不解,追问:“为什么?”他对乔夜离做的一切,从来是出自爱,他从不觉得自己欠她什么。云信笑笑,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飘然远去,声音飘渺的传来,“你要当心了,再不能解决当下难题,便会失去夜离。”
“云大哥!云大哥!”裴锦宇大声惊叫,吵醒了乔夜离。乔夜离睁开眼,在黑暗里深深地凝视梦境里痛苦惊恐的裴锦宇。她没有急于叫醒他,锦宇,你也会做噩梦吗?原来,当初毫不手软的杀掉云信,你也会遭到这样的报应?
突然间,她就觉得一直隐忍的待在这个身边,累了。他无论伤害她,怎样辜负她,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当年为了他,她曾经付出怎样的代价,为了满足自己老大的优越感,他尽情的折磨她,可是,乔夜离都忍了,只因为爱他。
但是这段日子通过和夏清祐的相处,那个在媒体上总是忧郁伤感的男人,私下,却是一副嘻嘻笑笑,洒脱无拘的样子。他总是喜欢语重心长的教导乔夜离,“小离离啊,做人要潇洒一点,东牵西绊的,等到老了,你会悔死的。”关于她和裴锦宇之间的事,夏清祐很不屑,“你俩就是一对笨蛋,被对方吃得死死的,却又不能给彼此幸福,活得这样痛苦,究竟有什么意义?”他有那么一次,看着她,很认真的说:“小离离,你们的爱情走到绝境了。”
乔夜离表面上总是装的满不在乎,可是,不得不承认,那每一句话,都说进她心里去了。夏清祐说的没错,他们的爱情到了绝境。看得出来裴锦宇也很辛苦,她再次回到他身边,也从未快乐过。跟他在一起,甚至不如一个陌生人来的轻松自在。下午对着江宇浩的那种平淡从容,对着裴锦宇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的。
“锦宇,醒醒。”在裴锦宇又一轮的惊叫之后,乔夜离总算推推他,淡淡唤醒他。裴锦宇睁开眼,乔夜离正用某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再也不同于平日的依赖,甚至连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有恐惧都看不到半点影子。
“夜离,你在想什么?”裴锦宇马上警惕的看着她问,他知道这个神情的乔夜离一定又有什么任性的感悟,而且乔夜离的思维在黑夜,总是出奇的活跃,在伦敦的时候,裴锦宇常常在半夜被乔夜离给叫醒,听她那些总是很伤感的感慨,那时,他所做的便是紧紧抱着她,心疼的不晓得要说什么。
不过今日看来,乔夜离那时真的很任性,明明有他在身边守着,却仍旧要折磨自己,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那么拼命的要她快乐,她却故意做些让自己不快乐的事情。
“没想什么,你做梦了。”乔夜离半坐着,靠着背后柔软的床头,看着裴锦宇淡淡的说。裴锦宇想起自己的梦,也沉默了,只是坐起来不由自主的抱紧乔夜离。
乔夜离没有反抗,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裴锦宇还是很在乎她的,可是,这些日子他做的事,却在将她往一个痛苦的深渊推下去,毫不手软。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将那个可以让她走路时,闭上眼睛也完全放心的裴锦宇,改变到如此陌生的地步,但是有一点,她渐渐清楚,过去的锦宇的确死了,再也回来了。
她似乎一下子,又变得冷静淡漠起来,理智也回来了,就像未认识裴锦宇时,一个人辛苦度日的生活。冷淡的看待这世间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因为绝对的置身事外,所以,拥有强大的理智。
“锦宇,绝望吗?”乔夜离靠在裴锦宇怀里,轻轻的问,声音很柔和,“看着这样任性固执,又不能懂你的我,绝望吗?”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乔夜离说的云淡风轻,可是,裴锦宇听得几乎要流下泪来。“夜离……夜离,怎么突然问这些?”难道,你终于懂得我了么?这三年来,一直最渴望的事情,终于,成功了吗?
“锦宇,告诉我,有没有很绝望?”乔夜离没有回答问题,仍旧淡淡追问。
“有,很绝望。”裴锦宇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做了短暂的回答。
乔夜离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深深的凝望他,表情里伤感里带着悲悯,看的裴锦宇惊心动魄,她说,缓缓的,一字一顿:“我、也、很、绝、望。”然后,她松开不知几时抱住裴锦宇背的手,从裴锦宇怀里推开,低声却清晰的重复:“锦宇,我也很绝望。”
说完,不理会裴锦宇惊骇的表情,她背对着他重新躺下,盖好被子,才轻轻说:“我累了,真累了。”接着便沉沉睡去。
这绝境,总该有个人先找到出路,也许一个出来了,另一个也便解脱了。当初知道父亲遭到裴锦宇算计,失去乔氏集团,乔夜离也未曾有过什么感觉,尽管,裴锦宇算计乔正远的主要资本,是她最绝望时,送给他的30%的乔氏股份。她仍然不觉得有何不妥,因为,在她眼里,裴锦宇是一切存在都要重要的。无论他做什么,她永远认为是对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的锦宇,已经死了,活着的这个,是无端受过去牵连而痛苦着的。一切因她而起,她有义务,解救他。哪怕,她曾经认为,死也不要离开裴锦宇,哪怕,在云信死后,虽然躲了起来,她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她的锦宇能够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清晨美好的阳光里,对她说:“夜离,我来带你回家。”
她那时那样的坚信,无论怎样,她的锦宇一定可以找到她,他不会弄丢她。可是,到今日,她才惊觉,在傻傻的期待时,她竟然忘了她的锦宇早已是别人的丈夫,忘了,她的锦宇,和那些时光一起被误会埋葬了。
如果,这场爱终究走到了绝望,一定要找出一个人的错来,那么,她承认,错的是她。既然错了,便应当由她,来勇敢的结束这场错爱。拯救两个人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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