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回到学校补她落下的课程，邓小苗惊叹班上的同学少了不少，有些被送出国躲战乱，有些在家里学着做事情，还有些加入救国组织，忙于各种活动。

　　国文课堂上学生冲上讲台指着老师的鼻子骂，邓小苗对于这样的场景异常反感，心想这世道怎么会本末倒置到此境地。

　　讲台上愤慨激昂的同学骂完了老师，再对着台下的同龄人喊宣传口号，响应着寥寥，邓小苗几乎也是面带嘲讽看戏中的一员。

　　“你们没有救了，只如蝼蚁苟活在世界上。”带头的学生最后抛下一句，与闹事者出了教室的门。

　　邓小苗心想，他们现在已经无法回到座位上了吧，将自己与传统的师生关系对立起来，而且闹这一场除了在女生面前出出风头又有什么意义呢？真能将大洋彼岸来的军队打回去吗？或者能让洋货从神州大地消失？还不是学人家的谈吐，学人家的衣着。

　　着长布褂子的老师将眼镜取下来，似乎在踌躇着该不该继续将课上下去。

　　邓小苗从座位上起来，走到老师身旁拿起黑板擦将激进学生黑板上“国人当自强”几个字擦掉，温声说，“老师，请继续。”

　　回到家中，邓小苗收拾一番，然后到公婆那里请安，将学校的两三事情作为闲谈给婆婆讲了，婆婆品着茶，问一个在旁服侍着的军人着装的年轻男子有何高见，男子笑而不答，神态依旧毕恭毕敬着。

　　邓小苗思索着在哪里见过此人，终于想起在林浩母亲生日见过他，是他养着他们母子。

　　次日，有了警察与民间的秩序护卫队到了学校内外巡逻，虽然校园还是乱哄哄的，但是所谓救国组织的活动已经收敛了许多，正常的教学恢复大半，下午公告栏中贴出的排课表中，已经停了的某些课程也再度安排上了。

　　课间休息时间，林浩到教室外找邓小苗。

　　“我下个月要去英国，或许一年后回来。”

　　“一路顺风。”邓小苗说，几个月不见，她惊觉林浩又长高了许多，完全有了大人的模样。

　　“我周末订婚，你来吗？”

　　“好啊。”邓小苗感受到林浩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小苗，这世上容不得太多好心。”

　　“呃？”

　　“不过你向来我行我素惯了。”

　　邓小苗被太这样说，有些迷糊。

　　放学邓小苗也带着一些晕乎乎的感觉往外走，二三男同学搭讪，她礼貌的回应着，回到自家车上发现后排的大束鲜花，司机居然是赵斌。

　　“哈，是你。”邓小苗伸出手拉他的肩膀。

　　赵斌手扯了扯贝雷帽子外延，“我的大小姐，赵先生要我送你去歌剧院。”

　　“赵先生说今晚是什么歌剧没有？”

　　“赵先生要给夫人您一个惊喜。”

　　“那好吧，司机请开车。”

　　邓小苗与赵斌调笑几句，两人呵呵大笑起来，在车发动之前她又换到前排的座位上，“我同学林浩这周订婚，你有空去么？”

　　“当然得去，你可知道未来这新娘子是谁？”

　　“是军长姨太太的哥哥的女儿对不对？”

　　“也对，是广局长的女儿，你与她可熟？”

　　邓小苗摇摇头，“没多大印象。”

　　“你不认识也正常，才回国没有多久。”

　　“那林浩为何非得出国镀金，广小姐也愿意等她一年？”

　　“她哭着喊着要嫁，等一年算什么。”

　　“呵，若是她哭着喊着要嫁我们这位赵先生，赵先生可心甘情愿？”

　　“她那些手腕在我这里不管用。”赵斌几乎是溺爱着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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