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抽离门把手,指头僵硬的不知该如何动弹。
夏北说,“原来如此……”
我以为他和我同样的感受,心知彼此深爱对方,却迫于现实而只能选择另一伴侣。但始终只是我一相情愿,他对我太没信心……不如说,我们对彼此都太没信心。
嘴角一弯,我知道,笑容苦的要命。
“这么快?”苏医生手里拿着份城市周刊,叼着烟看我,表情十分古怪。“都解决了么?”
我点头,深呼吸,墨镜遮的很完美,世界在黑色之外。
苏医生发动引擎,车子吐着黑烟,“要兜风吗?”
他是个聪明的人,绝口不提我进夜来香后看见什么遇见什么,却顾及我的心情,愿意带我去散心,“你晚上有空吗?”
苏医生笑了,从后视镜里看着我,表情很戏谑,“除了上床,一切奉陪。”
我点头,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竟是未见几次的苏医生陪着我,“那好,我们去一个地方。”
“哪里?”
“墓园。”
苏医生不问我去探谁,反而递过来手机,方向盘边转边说,“麻烦你给文少爷回个电话,我怕我的手机会被震没电。”
我将手机推回去,“你来说。”
他挑挑眉,一脸无可奈何,却还是将手机夹在肩头,“文先生,是我,苏医生……对,对,没错……她现在和我在一起……好,没问题。”便就挂了。
“他说什么?”
苏医生将手机丢进外套,“文少爷说,最迟明天要看到你回去。”
他不阻止我和苏医生同出?从前我和祝平安多说两句话,文远也会生气,他竟这么相信苏医生?
“或许我长得敦厚。”
如果绿豆眼,尖下巴,小胡子算是敦厚……我在心里笑骂。
夏末的天,仍然黑的很晚。
夕阳余辉斜斜的洒在我和苏医生身上,两身白大褂,竟是完美的探墓服装。
“只有二锅头。”苏医生耸耸肩膀,将酒递给我。
没关系,纪莫和温小妍不会介意,他们一向温和,一向爱我,即使从前看见我和文远闯了那么多祸,也会温柔的包容我。
七年前,我病了,失忆两年。
两年后,我醒了,却面对父母双亡。
车祸么?真是来得及时,若不是车祸,我怎能被托付给当时政治事业发展一片光明的文家照料……纪莫将我托付的真好,整整七年,没受过一点苦难,活得逍遥快活。
我将酒瓶子拧开,先给自己灌了一口,烈得辣喉。
苏医生看见了,没阻止我,我想他是世界最奇怪的医生,竟然不阻止病人喝酒。
一口下肚,我再将酒倒了一口在瓶盖里,洒在纪莫墓前。
七年了,我没来哭过。
却就今日,不知为什么强烈的想看看纪莫和温小妍,若他们还在世,或许我会离开这个城市,在父母的庇护下做另一个纪尧尧,很可惜他们死了,死得那么突然,留下唯一的女儿,自私的要命。
“嘭!”
苏医生撑开白大褂,挡住我,对被引起注意的看墓人说,“没事儿,我老婆她看丈母娘有点悲痛过度了。”
看墓人吆喝道,“行,你看着点。”
怎么看呢?一个疯女人,将酒瓶摔碎在父母的墓上,苏医生怎么看的住呢?
深呼吸,纪尧尧,为何见一次夏北,你便懦弱一分?不是决定好了么,你与夏北,再无纠葛。无论他怎样想,怎样做,你都是纪尧尧,与夏北不能相爱也不可能相爱……决定了,就要做到。沈婷婷只是你们的催化剂,即使无她,你们也终将成为陌生人。
任何事物都抵不过时间的摧残,更何况爱情。
深呼吸,站起身,第一次正正对视苏医生,“谢谢你。”
苏医生眯起眼睛,忽然拍拍我的头,“回家吧。”
一刹那的温暖,却从他的手心处闯入我的泪腺,借着墨镜的遮拦,我哭得肆无忌惮,苏医生一定知道了,他用袖子给我擦了脸,像对个刚出生的孩子。他将我护在怀里,轻声说回家吧。
即使我不承认,文远和我居住的地方,却是我唯一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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