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戒律院的审判(2)
“你还是先想想你的处境吧。”
“央金是无辜的!”
“对,央金是无辜的,很多人都是无辜的,只有你是罪魁祸首!”朱渝愤怒地盯着他,“你身为‘博克多’却不守清规。你幼年就已进入佛门,又为什么偏偏六根不净?你有了凡尘之念原也不干我事,即使你喜欢了一万个女子也由得你去。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对‘她’生出那些痴心妄想?”
拓桑闭了闭眼睛,心里有如针刺。
朱渝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情,那早已完全绝望冰冷的心,忽然获得了一种极大的快意。他笑了起来:“拓桑,央金要被处死了,都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害的。你一生礼佛救生,如今,眼睁睁地害死一个人,让别人成为你不守清规的牺牲品,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央金是无辜的,你绝不能处死她。”
“现在,谁还保得住那毁了‘博克多’声誉的女子的性命?央金若无辜谁才是有辜?”朱渝的笑容从所未有的残酷,声音却低了下去:“央金不死,莫非你想让那个真正的‘她’去死?”
拓桑心里一震。
“怎么,害怕了?觉得冤屈?”
拓桑盯着他,摇摇头,微笑道:“我早就准备着接受佛祖的惩罚,感谢佛祖宽厚仁慈,让我和她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而惩罚的这一天,其实已经来得很迟了。我现在十分开心,因为,此生此世我绝不会令‘她’的英名蒙羞。”
朱渝心中也一震,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朱渝抬起头,四处看了看这阴森森的戒律院,淡然道:“你和‘她’是同一种人。我是小人。从此以后,我和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拓桑没有回答,只道:“朱渝,你可以离开了。”
朱渝转身,径直离去。
拓桑回到自己的寝宫。
除了几名贴身侍从外,寝宫的外面还多了几名武装的铁棒僧。他清楚,自己已经完全被软禁起来了。
一名起居侍从走了进来,拓桑见只有他一人,便道:“另外一人呢?”
起居侍从惶恐道:“回‘博克多’,他坐化了。”
拓桑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名“坐化”的起居侍从正是唯一知道秘道的贴身侍从。如若不是他泄漏了秘密,朱渝再有天大的本领又怎能找出那秘道,甚至偷偷将央金送进密室,布下埋伏等自己上当?
他也隐隐有点佩服朱渝,这人居然在如此陌生的冰天雪地也能跟踪到南迦巴瓦安排好一切,再闭气守候在秘道几天,真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吃尽了多少苦头。
拓桑长叹一声,无论他怎样心思算尽,他总算曾经为了君玉跳下雪崩的深壑,甚至舍命相救。
拓桑从不懂得种种的阴谋诡计,也难以想象“千机门”万般的收买贿赂栽赃嫁祸,便不去多想贴身僧人因何泄密的问题,静静地打坐起来。
驻地大臣的府邸,灯火彻夜通明。
秦小楼背着手,转来转去。
张瑶星尽管身为“千机门”的副统领,无论什么大风大浪都已见过,可是,在这边远的驻地大臣府邸,也有点坐立不安。
张瑶星看看一直站在唯一的一扇窗户边发呆的朱渝:“朱大人,现在怎么办?”
朱渝冷然道:“你们先安排好善后事宜,寻个妥当时间正式宣布废立,再行处决之事。”
秦小楼怒道:‘博克多’并非常人,你们无权擅自处理。稍有不当,只怕会引起大乱……”
“善后事宜,正是你秦大人的职责所在。‘博克多’已经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下官认为那些教众没有理由再起什么争端。”
秦小楼只觉得头都大了:“昨天我去圣宫找赤巴总管,差点被夏奥用铁棒扫地出门。他们现在对驻地官员的情绪很大,要想平息这场风波,只怕是非常艰难的事情……”
由于老僧的那席话,赤巴和夏奥都觉得此次事件大有蹊跷,虽然“博克多”本人已经供认不讳,他们仍然觉得有诸多的疑点。再加上事发的第二天,“博克多”的一名起居侍从就自杀了,更是让圣宫上下疑云重重。
僧侣们虽然对世情懂得不多,但赤巴作为外事总管毕竟精明得多,这次又见到“千机门”出动,更觉得大有可疑。尤其令他感到愤怒的是,历代的驻地官员都不能擅自干涉圣宫的教中事务,而“千机门”的人居然不知用什么手段探知了圣宫的秘道,这是圣宫的绝密之一,早已大大逾越了他们的权限。
他将自己的怀疑和夏奥探讨了一下,夏奥最为崇拜“博克多”,加之性烈如火,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博克多”有“私情”这一事实,相反,总隐隐觉得他是被朝廷派出的这群人“陷害”的。
现在,他们的教敌拉汗教中大肆活动,而在这样关键时刻居然就有了“博克多”的“罪证”,两人越想越觉得此事十分诡异,是以,见了秦小楼,自然再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秦小楼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却又无可奈何。
朱渝看着张瑶星:“张大人,此次事件要绝对保密,若有泄密者,格杀勿论。”
张瑶星点了点头,饶是他在“千机门”多年,也不禁对朱渝十分佩服。朱渝自来到这里,一直是单独行事,他们也丝毫不知道他的行踪,直到朱渝布置好一切,安排他们埋伏在四周,才一举拿获了那如山铁证。
“朱大人神机妙算,我们这么多人忙碌了这么久也找不到丝毫线索,可是你一来就解决了此事,下官自愧不如……”
“大家彼此彼此,张大人又何必过谦?”
秦小楼盯着朱渝:“你是怎么知道密室出口的?你为什么那么清楚‘博克多’的行踪?”
“下官的工作手段,恕难告知秦大人。”
“佩服佩服,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秦小楼不无讥讽地道:“朱渝,你如此神通广大搞出这么多事情来,于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朱渝面色一沉:“秦大人,请注意你的措辞,你代表的是朝廷,而非圣宫。你千万不要站错了立场!”
秦小楼比不得张瑶星等人,自不怕他,怒瞪他一眼,朱渝也对他怒目而视。
好一会儿,朱渝才冷冷道:“秦大人,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协助圣宫尽快确立新的‘博克多’……”
现任“博克多”并未死,哪里去找什么下任?要另立“博克多”,又谈何容易?
秦小楼长叹一声:“哎,君玉和圣宫的关系那么密切,可惜君玉不在,他要在的话,赤巴和夏奥的态度想必不会这般恶劣,我也可以和他商量一下。”
朱渝的背影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痛下决心忘记这个人,斩断有关她的一切记忆,即使不得不提起她的时候也只用“她”来代替,可是,一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不由自主地一阵心悸。
第25章
漫天的风雪席卷了铺天盖地的寒意,呜呜地在驻地大臣府邸的上空一次次呼啸而过。
今晚,正是中原传统的元宵佳节。驻地大臣府邸虽然也按照惯例张灯结彩,却没有丝毫喜庆的气氛。
大厅里坐满了人,每一个人都面色凝重。左边是以朱渝为首的朝廷官员,右边则是以赤巴喇嘛为首的圣宫代表以及包括铁马寺在内的三大寺院的首要僧人。
秦小楼拿出朝廷的密函,这正是朱渝离京时就准备好的废除现任“博克多”的圣旨,但是,朱渝直到昨天和三大寺院的住持面谈后,才第一次向秦小楼出示了这道密旨。此时,秦小楼才完全明白,原来今上早已对“博克多”大为不满,早已给他定下了“罪行”。
他本来对于“博克多”和那个叫作“央金”的女子的私情已经确信,可是,现在见了密旨以及朱渝的表现,反倒生出了极大的怀疑。
赤巴等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待秦小楼宣读了圣旨,依旧十分震骇。夏奥抗声道:“此事尚未调查清楚,秦大人何故……”
“此事已经十分详尽,不用再浪费时间!”朱渝打断了他的话,“请圣宫准备就绪,五日后,下官会亲自押解前任‘博克多’进京,至于新一任的‘博克多’人选,秦大人会协助圣宫尽早做出决定的。”
一众教徒纷纷对他怒目而视,赤巴沉声道:“圣宫的事,圣宫自有主张,朱大人请尽好自己本分,无须多言。”
朱渝冷然道:“下官只是奉命行事,五日后一定带人上京,各位好自为之。”
他的语气实在太过嚣张,这次,就连秦小楼都忍不住要对他怒目了,旁边另一名助理官员向秦小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可鲁莽行事,秦小楼强忍了口气,终于坐着没动。
一众外事教徒早已离去,府邸只剩下秦小楼和朱渝二人。
秦小楼道:“朱大人,下官奉劝你务必慎重,如若这样强行带走‘博克多’,教中的忠实信徒必不肯善罢甘休,到时,引起大乱谁来负责?”
“‘博克多’不守清规已是罪证确凿,谁若不服,谁就是犯上作乱!”
“莫非你想强行镇压?”
朱渝笑了起来:“秦大人,实不相瞒,在下对那‘博克多’实在痛恨已极,如果有谁胆敢半路生事,在下一定不会心慈手软,正好立刻动手将他就地正法。”
秦小楼讶然道:“他到底怎么惹到你了?你要这般处心积虑置他于死地?”
“与秦大人无关的事,秦大人最好不要多问。”
朱渝走到门口又停下:“秦小楼,你最好不要将此事向君玉透露半个字,她现在早已被密奏了几项大罪,其中就有结党营私一项,她身为边疆帅臣如若再敢和圣宫过从甚密,必和那‘博克多’一般下场!你若真是她的朋友,就自己衡量一下吧。”
秦小楼呆坐在原地,一时也不清楚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渝坐在烧得正旺的火盆旁边,一碗接一碗地喝着浓烈的青稞酒。酒在喉咙里火辣辣地流过,心却早已变成了一块僵硬的铁石,再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朱大人。”
朱渝抬起头,醉醺醺地斜了一眼一身风雪的张瑶星:“何事?”
“明日就要押解‘博克多’上路了,那个女子怎生处置?”
“格杀勿论!”
张瑶星面上十分为难,看守央金的除了千机门的两名高手,还有圣宫的两名侍从,他们奉“博克多”之命,无论如何不允许立即处决央金。
朱渝冷笑道:“他早已不是什么‘博克多’了,还想发号施令?”
“可是,那些教徒仍然完全听令于他。我们也不能擅自行动。”
朱渝厉声道:“你身为千机门的副统领,这点办法也没有?”
张瑶星不敢强辩,他身为千机门的副统领,两次出动都未能拿下“博克多”的罪证,可是朱渝一出马,立刻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他唯恐回朝后受到办事不力的斥责,不得不对朱渝绝对服从,又想在离开前尽力表现一番,回去好有所交代,只得道:“好的,下官自会想办法解决,朱大人请放心。”
央金坐在墙角冰冷的褥子上,将头完全埋在膝盖里。
此时此刻,她心里虽然满是惶恐惭愧却并不太担心自己的命运。她深信,那个英俊多情的男子一定会如约将自己救出去的。
她本是当地一个土著少女,那天,她正在自家的牧场赶着几头牛,忽然,看见雪地上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打马经过。
那样英俊潇洒的人儿,忽然出现在这片冰天雪地里,央金一时竟看得呆住了。
那英俊青年回头,这些天,他一直在寻觅一个合适的当地女子,一下瞧见了这美丽而羞涩的土著少女,立刻停下马,走了过来。
央金不识字也不知道“一见钟情”这样的传说,可是,在男子的温声软语里,一颗心早已化成了一池春水。
男子不仅相貌俊俏,而且本领极高,能驯服最烈的马、能抓住飞窜的野兔,能将一头蛮牛一掌掀翻,相处两天下来,他已经成了央金心目中最最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的所有话语都是神的旨意。随后,在那牧场的小木屋里,已经完全倾心于他的央金,和他一起度过了整整三日的旖ni风光。
央金尚未从这做梦也想不到的温存和幸福里回过神来,情郎已经要打马离去。
在她的盈盈泪光里,情郎停下脚步,说自己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央金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能帮你吗?
央金忘不了自己说出这话时,情郎俊俏的脸上那种冷淡的表情,他说好的,我正需要你的帮忙!我要去报一个大仇!
在南迦巴瓦的冰天雪地里,她像一只土拨鼠一般卧在雪堆后面静静等待,好几次都几乎要冻死过去,可是,因为情郎就在身边,因为情郎那样坚定不移的神情,她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情郎告诉她,他们要等待的那个人是他的最大的仇人。这个人卑鄙无耻、无恶不作,把他害得很惨很惨,不得不背井离乡四处逃亡。这次,他好不容易才从大坏人的一个亲信那里得知他外出的消息便立刻一路跟踪到了这里。他讲的那个凄惨的故事,令得单纯的央金也不由得对这个“坏人”大大痛恨起来,决心无论如何要助情郎一臂之力,帮他完成报仇雪恨的心愿。
情郎说,央金妹妹,江南有很多很好的风景,有彩色锦绣的衣服,有繁华富庶的胭脂水粉,等我报了大仇,一定带你去江南,离开这苦寒的冰雪之地,过幸福愉快的生活。
央金虽然也热爱这从小长大的故土,但是,情郎口中的江南繁华地,更具有无比的诱惑力,因为,在那里,自己能和他永远在一起。
一切,正如情郎的安排,她拿到了那个“坏人”的“信物”,可是,她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个微笑着送自己花儿、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少年会是大奸大恶之徒。那少年天神一般的面孔,仁慈的心地,还会念咒语驱赶皴猊,就正如传说中南迦巴瓦的神仙,又怎么会是恶人呢?
她带了那信物,正要向情郎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是情郎已经头也不回地往那少年独自离开的方向追去,甚至没有跟自己道一声别。
那一刻,央金几乎又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可是,她安慰自己,情郎一定是要赶着去向那个大恶人报仇,他总会回来的。
果然,半个月之后,情郎又到那牧场的小屋子里找她。她欣喜若狂,情郎却暴怒欲狂,咆哮着一定要手刃仇人。
这时的情郎早已不是温存柔情的模样,而是时时刻刻都狂躁暴戾,央金什么都不敢多问,只得完全听从情郎的安排,希望能够早日帮他达成报仇雪恨的心愿,好早早结束这样惶恐不安的日子。
情郎处心积虑地安排着什么,央金一句也不敢过问。那天晚上,下着大雪,情郎突然变得无比的温存体贴。央金在那样极致的欢愉里几乎完全迷失了自己,哪怕立刻为情郎死去都会心甘情愿更别说帮他做一件在他口里是“小小的事情”了。当晚,央金被送到那“坏人”的密室——这时,央金才知道那个大大的“坏人”并不是那天送自己花儿的少年,而是和少年在一起的人。
那人正是“博克多”!
“博克多”是这片土地上的神,央金不敢也不愿诬陷毁谤于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情郎就在身边,用了那样可怕的目光瞪着自己,于是,她在地上重重地磕着头,一边求佛祖原谅,一边背下了那翻早已滚瓜烂熟的谎言。
“我污蔑了‘博克多’,我会受到神的惩罚!”央金在黑暗的屋子里也不敢抬头,只知道饿了要吃东西渴了要喝水,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坚持着“他会救我的,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许多天过去了,情郎依旧没有丝毫消息。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央金几乎要完全绝望了。
这些天,她一次又一次想起自己说出“我能帮你吗”时,情郎脸上那种冷淡的表情,单纯如她也忽然意识到,也许,他正是在找这样一个人,正是为了利用自己。她本是个十分美丽的姑娘,也有当地的少年曾经用了火一般炽热的目光看过她,这时,她才想起,无论自己和情郎怎样柔情蜜意的时刻,情郎也从来不曾用那火一般的目光看过自己。甚至有一次,她从梦中醒来,发现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冰冷甚至是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不过,那时,她以为他是在厌恶他的仇人,以为他是因为“报仇”心切所以心事重重!
她越想越害怕,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
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阵冷气袭来,央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个人提了盏马灯走了进来。
央金高兴地抬起头,很快,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随后跟进的千机门的两名特务架起了她,央金惊恐得颤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我要见一个人,我一定要见他一面……”
“下辈子吧。”
雪夜里,央金的喉头发出一声咕隆,两名铁棒教徒闻声赶去,她已经在血泊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博克多的起居室。
明天就要上路了,拓桑心里什么也不想,静静打坐。
一名贴身侍从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博克多,央金姑娘被处死了!千机门的人亲自动的手,我们阻止不住。”
拓桑只在心里一声长叹,那无辜的女孩子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啊。
佛祖,请重重地惩罚我吧,那无辜的人是代我受难啊!
一声大笑,一个残酷的声音响在耳边:“拓桑,恭喜,你又害死了一个人。”
贴身侍从大怒:“你胆敢擅闯‘博克多’的寝宫?出去。”
“二位大师请注意,他早已不是什么‘博克多了’!”
两名侍从掌风运劲,立刻就要扑过来,拓桑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两人怒视朱渝一眼,不得不退了下去。
朱渝大模大样地站在拓桑对面,笑道:“明天就要上路了,你知道我还想做一件什么事情?”
“朱大人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不,你一定有兴趣知道。央金死了,下一个就轮到‘她’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若看见‘她’死在你面前,神情是不是还会如现在这般平静?”
拓桑平静地看他一眼:“你这般恨她?”
“现在,我恨‘她’更胜过恨你!”朱渝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想求我不要伤害‘她’?”
拓桑摇了摇头,神情依旧十分平静:“朱渝,你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吧,‘她’的英名也决不会因你而蒙羞!”
朱渝冷笑着走了出去,外面的夜色,已经如墨汁一般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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