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攸然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手去，但突然间回过神来，她的手，是要抚摸他的头发呢还是他的面孔？她的手僵在了半空，声音迟疑起来，“沈天，你怎么了？”

　　沈天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最近感冒了。没事。你呢，最近好不好？”

　　宋攸然点点头，“好。”

　　沈航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心里滚过好一阵不适。眼前这两人，无形中的那点亲昵与默契，并没有让他感觉难过，而是一种让人不安的恐惧。

　　沈天这才看向沈航，“阿航，好久不见。”

　　沈航也笑了笑，“说好中秋节回家吃饭，天哥又失言了。”

　　沈天淡淡地道，“身体不太舒服，因此没力气应酬大家，抱歉。”

　　沈航轻哼一声，“这感觉好怪异，明明说应酬的应该是我才对……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但并不都是我的……”沈航微微加重了语气。

　　那种奇怪的感觉，沈航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起过。他置身于一团和气当中，却仿佛早有另一个自己脱离了肉身，在半空中冷冷地俯视着一切。也许是对沈天始终怀有歉意，沈父对他难免便宽待了些，沈航稍有闪失一定会受到严厉责罚，而沈天，学业一团糟，还没上大学就闹出个孩子……沈航常常想，换了他或许早就被赶出家门了，但沈天并没有，沈父很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为他收拾残局。表面上看来，沈航是沈氏的顶梁柱，但沈航却想像沈天一样，不用冲锋陷阵，也能将财富与名声信手拈来。

　　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可笑，跟沈天计较这些有何意义。错的并非沈天。或者这便是所谓的命运。他一肚子愤懑，沈天也未尝不是一肚子委屈。其实他们向来相安无事，只不过自从多了一个宋攸然——沈航瞥了一眼宋攸然，女人是祸水，果然不假。

　　那祸水正神情懵懂，眼神里似乎还含着一线关爱。沈航心头又是一阵不爽，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揽紧宋攸然的腰，不为人察觉地掐了一掐。

　　宋攸然一下子便回过神来，仓惶地道，“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下次聊。”

　　沈天礼貌地点点头，“好。电话联系。”

　　沈航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装什么装啊，心里说不定早翻江倒海来着了。这些年，沈天与唐一玥的关系他尽数看在眼里，只觉得沈天又是可恨又是可怜。关于沈天的故事，沈航也隐有耳闻，还心存几分讥笑，不就是一个少年时光里认识的一个女孩吗，犯得着一辈子念念不忘？如果真那么深情，那又为何没有坚持到底，抵死不从，平白地耽误了另一个女孩的终身。

　　当然，要到如今，他才明白，这世间，最最不能左右的，便是爱。它发自心底，留存于脑海，你以为早已遗忘，其实终其一生因此疼痛。

　　他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起来，忍不住摸出烟来。

　　中秋节那天夜里，老爷子特意把他叫到书房里，意味深长地问道，“我听说你认识了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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