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攸然道，“一个人连心都会变，面孔变了又有什么稀奇？”

　　唐一玥微微仰起面孔，出神地看了一会远方厚厚云层，唇角露一朵微笑，“你转学以后，他很后悔，他几乎放弃了学习……你知道，他是那么一个爱学习的孩子。他的理想一直是做个优秀学生，他想要他的父亲对他刮目相看。但没有了你，他把理想也抛在了脑后。我特别着急，我心疼他，憎恨着你，我告诉他，你若不是心虚，又怎么会就这样就走了，这绝对不是你宋攸然的性格。你生日那晚，他把自己锁在房里，我把玻璃窗敲碎了才爬进屋子里去，地上全是啤酒瓶，他醉了，看到我就笑了，他叫我，然然，然然……”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淌下来。

　　宋攸然侧过头，低声道，“别说了。那是过去。”

　　唐一玥置若罔闻，“他把我抱在怀里，那模样，好像我是他的至宝，好像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凌晨的时候，他突然清醒过来，他怔怔地看着我，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伸手想去握他的手，他狠狠地把我甩开了……他跑出门去，连鞋子也没顾得上穿，我急了，跟在他身后追他……”

　　一切犹如发生在昨日，她无数次憎恨自己的记忆竟然如此清晰，她甚至记得他看她的目光，惊讶伤心难过，以及深深的绝望。

　　他在马路上狂奔，而她在后面追赶着他。她亲眼目睹着一辆泥头车飞驰而来，因为是静夜，车速异常地快，她想也不想，冲上去就一把推开了他。

　　“我动了很多次手术，然后，变成了这个样子……”唐一玥道。

　　宋攸然听得呆了，她一直以为属于她自己的那一段，才足够惊心动魄，没想到唐一玥的，也毫不逊色。她沉默良久，四周如此静寂，几乎听得到风掠过树梢的声响，才缓缓道，“仍然很漂亮。”

　　唐一玥道，“还有，我怀孕了，于是，我们结婚了。一切都很应该，不是吗？”

　　宋攸然点点头，“很应该。”

　　唐一玥讥讽地一笑，“因为孩子，我没有继续上学。而他，父亲动动关系就让他进了最好的大学。我们的家就安在学校附近，但他可以一个月不出现一次。出现的那一次，也只是为了看看孩子。我一直安慰和鼓励自己，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他会全心全意地对我好，小说里也都说过，苦尽总会甘来。”

　　突然有一次，他消失了好几天，怎么也联系不上。她急疯了，丢下孩子到处去找他，所有能想到的地方她都去过了，包括他与宋攸然曾走过的青草地，曾头凑头一起嬉笑过的榕树下，曾手牵手淌过的小溪边……她吃不下睡不着，短短几天里瘦了十斤。

　　最后，是他父亲亲自把他送回家，原来他偷偷托了私家侦探打听宋攸然的消息，听说有个像是她的女孩在某大学出现过，立刻飞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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