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脏像被牛弹了一蹄子,“怦怦”跳得差点从腔子里掉下来。
刘发山拉起陆大川问:“怎么回事?”
“有东西绊了我一下。”
刘发山看着陆大川前面说:“前面没东西呀,你脚没抬利索绊到台阶上了吧?”
“不对!”陆大川把脑门上的夜视镜戴到眼睛上,“我的妈呀!快,快,回头往下跑!”
后队变前队,我们一气往下跑了十米左右。陆大川回头再戴上夜视镜向上望了一会说:“停下来,不用跑了。”
我好奇地问陆大川怎么了?陆大川把夜视镜递给我,我戴上后看见头顶上大大小小无数个无根树,沿着台阶向上蠕动。
幸亏最后面的无根树是个小不点,要是个大家伙,或者陆大川反应慢一点,恐怕就不是被绊一跤那么简单了。
看着无根树没有发现我们,渐行渐远,慢慢地被凸出山壁的石阶挡着看不见了。我们悬着的心放下了,却生出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那么多妖树往上面走,是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
竟管心里好奇,我们还是在台阶上坐下来休息。毕竟想超到妖树前面去看个究竟是不现实的。
为了节省电源,我们关掉了所有的灯具,只折了一根冷火棒放在台阶上照明。
这时我们往上走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前面的无根树“走”得又特别缓慢,要走完剩下的路程似乎显得遥遥无期。陆大川为即将告罄的水壶显得忧心忡忡,不免有些后悔没把孤山洞穴金属容器中的水带一些备用。一万年前的水也是水呀,总比渴死强!
我脑子里想的更多的是那些无根树,从对它们有了基本的了解后,心底那种强烈的恐惧感消失了,可想到它们要是在上面某个地方聚集,挡住我们的出路,难免会有一场恶战,心里还是感到不安。
相比我们,陆可琴和林仙儿的状态简直可以用无忧无虑来形容了。因为她们已经缠着我继续讲述被无根树打断的科考队的故事了。
反正出了什么情况有陆大川他们,我也就没有推脱,调整好状态问:“刚才咱们说到哪了?”
林仙儿说:“调查团。”
“哦。”我想了一下接着讲了起来,“当时第一次全国人口大普查工作接近尾声,藏区方面普查人口的工作人员报上来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古老村庄,村庄里的村民身材普遍不高,并且脑袋大身子纤细,有些像传说中的外星人。本来按照普查的有关规定,对边远地区采取的是间接调查的方式取得数据,正是由于这个不同寻常的发现,有关方面才专门成立了调查团。
这个调查团总共有十二个成员。杨红旗等人取换洗衣服和武器的时候,他们连队已经派出另外两辆车去接调查团的人员和他们的装备。据杨红旗说,这些具体情况他是进入那个不为人知的村庄后才知道的。当时他坐的车和接调查团的那两辆车在路上汇合之后,黄同志只简单告诉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三辆车上人员的人身安全,便把他们分为三个小组,分别安排在三辆车上。
杨红旗坐的是走在最后面的那辆车。车上有四个人,全是男的,年龄最小的三十多,最大的头发都花白了。载着他和战友们从连队里出来的那辆车打头。中间那辆车上的人员在中途休息时杨红旗才看见,除了三个战士,还有七个调查团的人。
那时候新中国成立马上五年了,全国局势已经比较稳定,即使有个别的破坏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跟解放军叫板,所以他们从北京到藏区的一路上除了忍受颠簸之苦和替换驾驶员开车也无所事事。总之,几天几夜后他们到达了青海军区机关。修整了一天后,从北京过来的三个驾驶员和车原地待命,军区机关另外派车把杨红旗在内的十名战士和十二位调查团成员,送到发现古老村庄的藏民家里。还给他们配了一个懂藏语的战士当翻译。
按杨红旗的回忆,我觉得他们当初走的路线和咱们走的差不多。也就是说他们说的那个古老的村庄就是湖底村庄。”
“有个事先说一下,扎旺和调查团说话需要翻译,咱现在是讲故事,我就不学杨红旗讲的那样让个翻译夹在中间两头忙了,直接让扎旺说汉语讲起来省事。”我说明白这个事,接着往下讲,“到了湖边那个藏民爬下就磕头,站起来后说:‘终于到了。’杨红旗他们望着空荡荡的湖面和围绕着湖泊的秃山觉得莫名其妙。调查团一个姓王的老教授问:‘到了哪了?’那个藏民神秘地笑笑:‘村庄呀!’‘在哪?我怎么也什么没看见?’众人转着脑袋四处张望。藏民指着波澜无惊,蓝宝石似的湖水说:‘在下面。’‘湖里面!?’杨红旗他们惊叫了起来,一个个眼睛睁得大大。藏民看着他们,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黄同志渴死的鱼一样嘴巴张了好几次,才出声:‘你和我们开玩笑了吧!村庄怎么能在湖里面?’‘发现时我也不信,可它确实在湖底,入口在山上。’藏民撂下一句话,沿着湖边走向左面的山峰。
调查团的12位成员虽然不相信湖底会有村庄,还住着人,但经过简单的讨论后还是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杨红旗和他战友的任务是保护调查团的安全,在何去何从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调查团做出决定后,他们手握钢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把王教授、黄同志等人围在中心,追上大步向前的藏民向着山根走去。
藏民带着调查团爬上半山腰天坑旁,指着里面说:‘进入湖底的入口就在这个洞里。’王教授以为天坑底下有一个巨大的溶洞群,用手里的登山锤在岩石上敲下几块碎片,拿在手里辨认了一下皱着眉头说:‘这山上的石头不是石灰岩,山里面怎么会有溶洞群呢!?’藏民没明白教授的意思,问:‘什么叫溶洞群?’教授给他解释了半天,他弄懂后却说:‘不是溶洞群,是人工开凿的山洞。’
他们听到藏民的话被惊呆了。藏民解释说:‘这山里面的洞穴不但是人工开凿的,还是湖底村庄的墓场。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竖着向上的大洞口是他们让死者的灵魂升天用的。’教授眉头皱得更紧了:‘灵魂升天!他们在洞里怎么天葬?’藏民见王教授弄错他的意思了,想起见面后急着赶时间,一路走的又不顺利,还没顾上告诉他们发现村庄的经过,便大概讲了一遍:我放牧时一头小牛犊走丢了,寻找小牛犊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湖泊,后来又发现山上有这么一个大坑,觉得十分好奇,就盼着坑壁走了下去。到底后看着里面挺大的,地面上隔不多远便堆积着一个石头堆,猛一看我以为是尼玛,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震惊,后来借着外面照进来的亮光仔细看,发现不是,不由得更好奇了。
谁没事在这弄这么多石头堆?我心里想着四处转了一圈,见除了石头堆再没有别的东西,心里惦记着走丢的牛犊,就想着赶紧出去。谁想到正在我要往出爬的时候,洞里传出了‘咔咔’的声音,我贴在洞壁上凝耳细听,隐隐约约还听见杂乱的脚步声。
附近无人居住,山洞里怎么会有脚步声?我心跳都要停止了。
虽然有些害怕,但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我又回到洞里,辨别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蹑手蹑脚往跟前走。越往前走,我心里越吃惊,山洞比我想象中的大多了。走了有二十米左右,一个较大的石堆旁出现了一条向下的阶梯。我站住脚仔细听,声音正是从下面传上来的。看着阶梯的甬道内比外面黑多了,我拔出腰里的藏刀握在手里给自己壮胆,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甬道深处走。黑洞洞不知道走了多远,甬道徒然一转,尽头出现了微弱的亮光。
看见明亮的光芒,我胆子大多了,不由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出口。由于情况不明,我不敢冒然走出去,探出半个脑袋向往张望:
跟上面一样,下面也是一个挺大的洞,地面上到处是一堆堆石头。在洞口右边七八米远的一块不大的空地上,有五六个人正在往一个长方形物体上堆放石块,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背筐的人来来回回从远处给他们运来石块。
看清这些人的样貌我一下子惊呆了。他们不但个头不高,脑袋和身子的比例还严重失调。和他们身体相比大得出奇的脑袋上,两只三角形的耳朵长得特别靠上,额头宽阔,下巴尖细的脸上两只蛤蟆一样鼓起来的眼睛几乎挤在一起,下面蒜头似的鼻子和嘴巴远得又有些离奇。”
陆可琴打断我的话说:“你们见到的村庄里的人也那么丑吗?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回想了一下我们见到的那几个小人的样貌:“没觉得,估计他见的是村庄里比较丑的吧!”
陆可琴白了我一眼,显然不相信我这个牵强附会的解释。
我当没看见继续讲:“呆呆地盯着这些做梦也不会梦见的怪物似的人,我脑子都不会转圈了,直到他们堆好了石头堆向远处走去才反应过来,远远地跟着他们七拐八拐穿过一条石头堆,进了一条斜着向下的地道……
地道尽头就是他们的村庄。至于村庄的神奇之处,你们进去了自然就看见了,我就不多说了。
从村庄里出来,我奇怪他们把什么东西藏在了石头下,找到不久前他们堆起的那个石堆,扒拉开看到是一具尸体,我才知道这下面的山洞是他们的墓场。
所以我猜测这个冲天的大洞口是他们为了让死者灵魂升天专门挖的。
教授听完扎旺的讲述,思考了一会说:‘也有可能是他们的通风口。’藏民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完全没有这种可能。’当教授问藏民为什么这么肯定的原因时,扎旺神秘地笑笑说:‘一会你们进去了就知道了。’”
“藏民讲了发现村庄的大概经过,调查团听他不像是编造的,打消了心中的顾虑,迫不及待地想进入山洞看个究竟。王教授指着洞口说:‘准备绳索,下。’
绳索栓好,杨红旗他们先进去侦查了一番,果然和藏民说的一样,才让调查团的人员进来。
人员全部进入山洞后,王教授四处张望了一圈,把黄同志叫到一旁低声交谈了一会,把队伍分成了两组,理由是:二十多个人进入村庄声势有些浩大,不如分作两组,一组先进去探听虚实,一组在外面等着,万一出个什么事也有个接应。
杨红旗很幸运,被分到了进入村庄的那一组,一起的还有他五个战友,调查团包括王教授在内有四个人,加上带路的扎旺,总共十一个人。剩下的人跟着黄同志在外面接应。安排妥当,两组人在地道口分了手……”
我正讲得唾沫横飞,陆大川猛然打亮了手电。
我们都沉浸在故事中,被突然刺入眼中的亮光吓了一跳,一个个茫然地去看陆大川。
陆大川俯身爬在台阶边缘,看着深深的洞底说:“我感觉下面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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