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岩画,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拉起陆可琴跑进石室:“在哪?在哪?”
刘发山看我一副喜形于色样子,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真是一个小孩子。”
“在墙上,在哪!还能在我脸上。”陆大川呵斥了我一句。不过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陆大川说了我一句,便转脸专心看起了岩画,还和刘长腿指指点点,分析、猜测着画里要表达的意思。
我看了陆可琴一眼,不好意思笑笑,才抬头看向墙壁。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条粗矿的一尺多高的倒对勾线条,倒对勾内右下方画着一个两厘米高“n”,n左边一组相互重叠的不规范的圆圈,圆圈下面凌乱地画着许多“八”。再看四周,全是空白。
“画的什么呀?”我没看明白。
陆大川比划着墙壁上简单的线条告诉我:“这条最高的粗线代表一座山,粗线套着的小n字是山上的一个洞,左边这组重叠在一起凌乱的线条画的是一群人,他们正在跑向山洞。”
“人!?”我想哭又想笑,“哪有这样画人的,还没幼儿园小朋友画得好。”
陆大川直摇头:“看叙事画主要看它表现的故事情节。你看这些人,不但拥挤在一起,而且脑袋左右摇摆的幅度很大,胳膊腿几乎分了家,一看就知道是在拼命往山洞里跑。为什么要拼命往山洞里跑?我想是为了躲避什么危险。假如用这种简单的线条再把人物画的规规整整,连鼻子眼睛也没有,你能看出来他们在干什么?观光旅游?还是像咱们一样在探险?”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经陆大川讲解,我再看那些重叠交叉的圆圈和“八”,一点也不觉得凌乱了,“可是他们在躲避什么危险呢?”
“这副前面应该会讲到。”陆大川把灯光向左边移去,果然又有一幅。
画上没有任何背景,只有一群四散奔逃的人,其间夹杂着几只大型动物。整个画面还是上一幅那种简单的阴刻线条勾勒出来的,人和动物都没鼻子眼睛,但我用陆大川交给他的方法去领悟画里的意思,竟然觉得他们分外传神。
“有点意思,这幅画乍一看像是一副狩猎图,仔细看其实是人跟动物一起逃跑……嗯!是在逃跑,还有一个人骑着一只动物身上。”我边看边在心里说,“这是一个什么家伙,体型庞大,犀牛吗?不对,犀牛有两支角,这个是一、二、三支……”我把心里想的话说出了口,“这里的动物还真是奇怪,蛇头上长一支角就够稀奇的了,画上这个什么东西竟然有三支角!”
“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我转过脸,看见他们眼睛瞪大大的盯着画看,好奇地又把脸转回到画面上,“你们看出什么来了?一个个瞪着眼睛怪吓人的。”
陆大川说话了:“郑爽,你看墙上画的这个动物是什么?像不像恐龙?”
“恐龙!?三支角,三角龙!” 我在画面上人群的胳膊腿中寻找每一只动物的所有线条,眼睛不由得越睁越大。除了三角龙,我又辨认出了一只像是剑龙:“这些画是纪实性的吗?”
陆大川说:“是纪实性的!”
“那……人、恐龙,恐龙、人……怎么……”我语无伦次了。
“是令人费解呀!人怎么会出现在恐龙时代?或者说恐龙时代怎么出现人?”
我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上一幅只有人,这副里面有恐龙,不连贯呀?”
陆大川往回退了两步,同时望着两幅画:“人和动物一起逃跑,然后人逃进了山洞……没错!”
“可他们为什么逃跑呢?”我在人和动物四周寻找,再没看见有其他的东西。
陆大川手指在画面上比划着分析:“他们在向前奔跑,脑袋却转向身后。危险应该在身后不远,夹在人群中间最明显的这三只恐龙,三角龙、剑龙、还有这只雷龙都是吃草的,有可能是霸王龙、特异龙等食肉恐龙在追赶他们……这没画出来有些奇怪!”
雷龙身体长长的线条在画面一头到另一头都隐藏在其它人和动物的线条里,我在陆大川的指点下才认出来。
我意识里突然闪动了一下:“咱们是不是在从后面倒着往前看呢?”
“是在倒着看呀!”陆大川觉得我提的问题很弱智。
“那咱们费这么大劲干嘛!?从前往后看不就什么也明白了。”
陆大川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在自作聪明,手电下意识地向前照去:“他妈的,遮上了!”
我目光跟着亮光再向前望去,看见左边墙面上明显多了一层覆盖物。
我上前一步,用指甲在上面刮一刮,哭丧着脸说:“和那边一样。”
陆大川回头指着另三面墙说:“那边,那边,看还有没有露出来的。”
在我们面前是进门右手边这面墙。一进来陆大川就看见了一群人逃跑的这幅画,其他的地方还没来得及细看。现在墙壁上又覆盖了那种和石壁颜色几乎一样的物质,我们才心急火燎地看起了整个石室的四面墙壁。
这个石室也是四方形的,比前一个大了将近一倍,石门对面墙壁上有一个圆形洞口通向外面。看完四面墙,我们沸腾起来的血液跌到了零下。
陆大川恨得牙痒痒,大骂粉刷墙壁的人做事不厚道。我彻底绝望。刘发山不得不又苦口婆心开导起来。
这次陆大川没有顺着刘发山说,而是打断了他的话:“你闭上嘴让人清静一会行不行?你说的道理我们都懂,可这里的岩画,就算和咱们要找的东西无关,它也是无价之宝。现在全部被毁了、被毁了!”
刘发山被呛得说不话来。
一口气说完,陆大川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情绪失控了,放下上下舞动的双臂,在衣服口袋里摸起来。
刘发山掏出香烟递给陆大川一支,又掏打火机给他点上火。
短暂的沉默后,陆大川说:“煮些东西吃了找地方休息一会吧。咱们进来有四五天了,才煮了两次饭,睡了一次觉,别把身体垮了。”
刘长腿说:“咱们得抓紧时间出去了,再耽搁下去要断水了。”
“还能支持多长时间?”
“省着用最多两天。”
“怎么这么少?”
“虎子……”刘长腿眼圈又红了。
“没水麻烦可大了!吃的呢?”
“吃的大部分在仙儿和可琴包里,没问题。”
“哦……也不用太担心。从后面的这条通道看,山洞是连在一起的,咱们速度快点一天走完问题不大。留一天出去应该也不成问题。”
刘发山拿出锅灶,点火烧水。林仙儿、陆可琴动手煮饭。不一会,饭香四溢。
胡胖子担心了,哼哼唧唧问:“你说省着用是什么意思?”
“就是只够人维持生命,没有猪灌饱肚子的。”
“我承认我是猪,你得给我多分一点。”
“脸皮还真厚,你喝你自己多背的那份我管不着,集体的凭什么多给你?”
“凭我是猪啊!”
“是猪也不行,要多喝喝你自己背的。”
“喝完了。”胡胖子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了。
“吃饭的时候喝大壶里的,你自己十几瓶矿泉水也喝完了,你还真是个猪!”
“我比你们多背差不多十公斤,我容易吗?”胡胖子装可怜。
“又没喝到别人肚子里,你多背二十公斤也活该!”
“你这人咋没一点同情心!?”
“又不是没提醒过你。”
陆大川说:“你俩没完没了了还,闭上嘴巴省些唾沫吧,断水了也能多咽两口。”
他俩不说话了,等着饭熟。
饭煮好后,我们暂时把一切烦恼抛到一边,狼吞虎咽吃起来。
热热乎乎填饱肚子,我们疲乏劲上来了,仿佛刚吃进去的不是饭,而是安眠药。
困得要死,在哪睡觉我们犯难了。只要有一个人值班,倒不怕被那两伙人发现。而张小虎、蔡正东莫名其妙地消失却让我们心里没底。万一一觉起来睁开眼睛,再有人不见了可怎么办?或者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怎么办?
商量了好几个办法都觉得不妥。最后,陆大川指着通往外面的洞口说:“咱们去外面过道里睡吧,搭起帐篷把两头堵住,人睡在中间,多少安全点。”
我说:“这主意还行。”
其他的人再没提出异议。于是,我们走进进来的石门对面通往外面的洞里。
这个洞比我们进来时走的那个要高些,也宽得多。往里走了十来米,陆大川说:“就在这里吧!”
刘长腿把包放在地上说:“你们准备着,我走到头看看。”
陆大川拦住他说:“别去了,抓紧时间休息,争取早点出去。”
刘长腿望着黑黝黝通往远处的山洞说:“万一……”
陆大川知道他担忧什么,说:“我的意思是咱们猫在这睡觉,不一定会被什么发现,到处走反而容易暴露。”
以前刘长腿挺相信陆大川的判断力,这次却感觉有点悬:“能行吗?感觉有点掩耳盗铃。”
“听我的没错。”
“那好吧。”刘长腿打开背包,从里面往出掏所需的东西。
胡胖子、刘发山等人也动手收拾,我想帮忙无奈洞内狭窄有些抹不开身,便无所事事坐在边上看着他们忙碌,无意中一转身瞅见里面黑乎乎的石室中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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