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耿长乐趴在窗口数人数,数来数去只有三人,就是少了一个,刚才听声出门,一直留意着门口,没见谁出来,可假蓝英就是不知去向。
正在踌躇间,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冷,那种感觉又来了,尽管早知道宅院里危机四伏,可始终大意,就忘了留意身后,一股幽淡的香气顺着脖颈吹进他鼻孔里,这味道他太熟悉了,不用看都知道,假蓝英就站在他身后。
从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这女人轻功甚是了得,即便是几米高的窗台上往下跳,都能安然无恙,这间卧室窗户才多高,她想出来根本不用走门,只需轻轻一抬腿,就能跳出来。
他意识到问题,刚想做出反应,就感到屁股发麻,眼角余光扫过去,发现那女人手里握着一双象牙白的精致筷子,筷子另一端已经扎进他腰眼部位,“麻醉药!”这东西他很熟悉,陈菲菲行动的时候,就经常用,可他万万没想到,同样的招数也会被别人使在自己身上,等他心里默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已经晚了。
酥麻过后就是无力,这感觉以此为中心,迅速向全身扩散,甚至快过他神经的反应速度,就在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同时,药水也进入身体,然后他想控制自己的胳膊,却感觉四肢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疏离,手掌和脚踝,都成了陌生人。
很快他就被放倒,和刚才一样,在悄无声息中进行,他失去了抵抗力,但没有昏迷,只感觉如同喝醉酒一样,周身变得轻飘飘,反应也变迟钝,麻木。
假蓝英端着身板,只转动眼珠,看着他软趴趴跌倒,脑袋快着地时,突然一把抓住他头发,硬是拖着他进了屋,他像个面口袋那样,被人一路拖行,期间能感觉额头上有液体冒出,那肯定是血,只是一点不疼,都拜麻醉药所赐。
假蓝英拖着他进屋后,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仅凭着一只胳膊,就把他扶到正对着窗户的空椅子上面,刚才他清点人数的时候,也是看到这张空椅子,才意识到少了人,本以为这位置是给她预留的,没想到最终坐上去的倒是自己。
现在他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她摆布,忐忑地看对方把自己扶正做好,刚才吃饭的三人此时齐刷刷放下碗筷,全都围拢过来,死盯着他的脸不放。
紧接着,那女人拿起碗筷,从盘里夹起一块肉,举箸送到他嘴旁,那双筷子正是刚才扎到他臀间的,瓷白色很精致,筷子尖是个孔洞,好似毒蛇口中的毒牙一般,他看到这块肉已经被蒙白色药水浸透。
他想咬紧嘴唇,不去吃这些东西,可身旁那一对男人从两侧把他死死按在椅子上,而红美子则目露凶光,生硬地把手指插进他两腮之间的窝陷中,用力抠了一下,他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嗓子好像着火一样,剧痛之下,他只得张开嘴,任由别人把沾了药物的食物送进口中。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坐在椅子上,红美子端着个小盘子,沿着桌子挨个捡菜,然后送入他口中,那药水没有味道,食物咀嚼起来和平时一样,只是有些凉而已。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被别人喂饭,以前在部队,就算受了重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炊事员把饭菜端到他床边,他也是挣扎着坐起来,自己吃完所有东西,可此时,却被对方抓住要害,被迫就范。
吃饭的时候,假蓝英脱去外面笼罩的白色长衣,只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淡蓝色细纱短裙,扭腰翘臀,抖落出白皙修长的大腿,在他跟前翩翩起舞,就像他那天晚上,在眠月楼包房里看到的那样。
平心而论,她的舞姿很诱人,身材也很好,就是那张脸,让人看上一眼就心生恐惧,日后再也无法忘怀,这女人舞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纱裙随着身体转成一朵莲花形状,从手中不断有花瓣洒落出来,他呆呆坐在椅子上,目眩神迷,脑子里好像有个五彩斑斓的陀螺在飞速旋转,洒落一地花花世界,忘忧,忘情,忘记使命。
她只有一只胳膊,另一只长得很小,静止来看的话,很不协调,一旦跳舞旋转起来,反倒让人觉得非得这么搭配不可,但是,她身体比上次见到时候瘦了不少,胳膊肘处的骨节都凸起来,构成鹰嘴形状。
耿长乐看着舞蹈,昏沉沉一直在胡思乱想,在他脑袋后面好像被人开了扇窗,这些带着熏香的花瓣还有女人的形象聚合在一起,化为白蛇,吐着血红的信子,凶狠地往他脑袋里钻,让他的头颈越发沉重。
他有种感觉,这女人好像知晓他的心思,每次他想要干什么,对方好像早有预谋,总能提前一步动手,比如刚才在窗外,看到满桌饭菜,他立时饿了,假蓝英就心领神会,令人把饭菜喂到他嘴里,只不过这饭吃下去,滋味非常不好受,这只是他心里的想法,饥饿的肠胃可顾不得这些。
几口下肚,越吃越觉得身体轻飘飘地很舒服,要说刚才被扎了一针后,只是骨肉皮如气泡般浮上水面的话,现在吃完这些东西,就感觉五脏六腑仿佛被熨斗捋过一遍那样,无一处不服帖,而且这些脏器好像吹涨起来的气球,随着躯干四肢一同飞升,直到飘入九霄云外。
这顿饭,他吃得好像喝酒,吃完后,除了脑袋昏沉沉的以外,全身上下都如同飘入云端,等到假蓝英放下碗筷,他的脑袋顿时耷拉下来,再也无力抬举。
那女人兀自冷笑起来,挥手示意周围三人退下,她依然踢着舞步跳到他跟前,手指托起他的下巴,四目对视,他眼神呆滞,嘴里喷着粗气,连句话都没法说出来。
手指撤出,脑袋立刻耷拉下去,他看不清背后的人干了些什么,但是能感觉出自己头发又被人揪住,紧接着,世界在他眼前变成横向的,像刚才一样,他被那女人拉着头发在屋里四处拖动。
他无力抵抗,任由别人拖死狗一样把自己朝着地下室而去,路过门槛的时候,肋条和门框狠狠撞了一下,没有疼痛感,只是发觉胸口憋闷得难受,最后被动地咳嗽起来,嘴里吐出一个血泡,他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响,但懒洋洋的感觉一直如蛇般缠绕着他。
卧室下面有个地下室,假蓝英的目标正是此地,他仰天看着天花板,知道了自己此行的终点,心里反而升起一丝欣慰,地下室是他错过的地方,也许在那里,他能找到陈菲菲的踪迹,就算临死前看她一眼,自己心里也会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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