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季节是降雨少的干枯期,河里缺水发不了电自然供电不足,对电力部门来说,拉闸限电是一条出路。婷婷正满手油腻的在洗涤,我叫她不要慌,我去找蜡烛。冬天里的白昼很短,时钟才刚过晚上七点,外面已经黑透。
我找了半天,才在抽屉里找到指头大小一点蜡烛,我给婷婷点燃后放到厨房里,可这么小一点也坚持不了好一会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电,于是我对婷婷说了声去楼下买蜡烛,就摸着下楼了。
阿黑看我出去了汪汪的大叫,要跟来,我把它赶了回去,只听到婷婷在后面说什么天黑小心的话。
我三下两下的就摸到楼下去了,院子的风轻轻的拂着脸颊,感觉背心有些发冷。要是以前我又要疑神疑鬼起来,婷婷的到来,我心情好了不少,反倒叫我恢复了一点往日的熊心豹子胆。
门口小买部的老儿历来就爱趁火打劫,最是可恨,平日里一元三支的蜡烛,今天非要少给一支,傲慢且冠冕堂皇的说什么涨价缺货。我不想和他计较什么,买了两元钱的蜡烛和一个打火机,又买了几袋婷婷喜欢吃的零食就往回走。
我摸着楼道栏杆上楼,路过五楼门口的时候,背后一紧,感觉衣服被什么东西挂住了。我用手一摸,又是一只冰冷僵硬的手牵住了我的衣角,我初时先是一惊,但一想到昨晚的事情,不但不害怕了反而肝火窜腾得厉害。
“妈的破烂玩意,也不拿去扔了。”我猜想一定又是那个石膏模特在作祟,于是用手把衣服理开,又恶狠狠的踢了两脚上去。砰砰的两声,我感觉大脚丫钻心的痛。
我咧着嘴一瘸一拐的往楼上走去,回到家里,才发现大脚趾母破了。婷婷找来酒精一边帮我消毒,一边抱怨我火气太大,我呲牙咧嘴的喊痛,不停的骂那该死的石膏人。因为停电,小区的人都早早的把床做为憩园,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上,我紧紧的搂着婷婷,和她说了好多心里话,但我一直回避昨天在她家里发生的事情,不愿意进入这个话题,我不想解释,也知道不管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清晨起得很早,婷婷一大早就起来熬了小米粥,这个她比较擅长,那粥还熬得比较有水平。我们吃了早饭又喂了阿黑后,于是一同出门上班去。
我搂着婷婷下楼,哪知道恰好在五楼门口碰到了做服装生意的女主人,她看到我们下来急忙让路,又问我头上的伤怎么样了。我笑着嘴上说没事就擦破点皮,心里想到你那破烂东西昨晚上还碰坏了我的脚呢!
正说着的时候我看楼道里空荡荡的,觉得很奇怪,就说道:“模特搬走了啊!起这么早,自己做生意也不容易呢!”
“昨天上午就搬走了呢!放到这里再出点什么事情就更不好意思了。”女人陪笑着应答我。
“什么,你说好久拿走的?”我感觉自己压抑得出不过气来,急切的追问。见我这幅表情,那女人和婷婷一齐用疑虑的眼神打量着我。
“昨天上午搬去修的,今天下午就要去取了,快修好了吧,怎么了呢?”女人问着我。
“昨天上午啊!哦!没……没有什么。我就问问!”我感觉自己身体在摇晃,脑袋嗡嗡的响个不停。
我扶了一下栏杆,然后一步步的下楼梯。婷婷一直疑惑的看着我,到楼下的时候她问我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感觉双腿发软,脑袋一遍空白。
我想对婷婷说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可怎么说起呢?我感觉自己没法把这事儿组织成语言说出来。我只得在心头默默的说着:“昨晚上明明有的啊!”
“哦,没什么!我突然感觉有点头晕……也不知怎么了。那……那个石膏,你昨天傍晚上楼的时候看到过道上有没?”我故作轻松的问道。
婷婷想了一下说道:“好象没有看到,那你昨晚上撞到的可能是其它的东西呢!”
“恩!也是,有可能是的。”我怕婷婷担心或者嘲笑我,就顺着她的话说道。
“可我明明是摸到了冰冷冰冷的手指啊!硬得就象死去的人一样。”我在心头寒颤的说道。
这样的手以前我是抚摩过的,记得十年前外公去世后,我从学校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我拉他的手,就是这样的冰冷僵硬的感觉。
突然想到莫名其妙死去的外公,我又打了个寒颤。
我被婷婷拖上了公交车,到公司的时候,我已经迟到了,幸亏老板还没有来。陈娟见我木讷的坐在位置上,就凑过来问我怎么了,说是不是睡过了头,又问我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
她在旁边一直找我说东说西,我心头有些烦,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的说道:“行了行了,你这人话怎么这么多,事情这么多,就不要闲话一箩筐,我要做事情了。”
我原本不舒服,又一直在回忆着那昨晚楼梯间的怪事情,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火在压抑着,根本不想多说一句话,看到陈娟罗里罗嗦的唠叨就想堵住她的嘴,于是说了几句重话。
结果陈娟听了,呆滞了一下,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起来,然后讪讪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用一上午去思索昨天晚上的事情,旁边的陈娟用恨恨的眼神盯了我一上午。
这一天里我想过无数次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甚至在脑海里回忆、演习买蜡烛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总想找点端倪出来证明那是一个幻觉,我摸到的只不过是墙壁或栏杆什么的。
可没有办法,我在无数次的肯定与否定里艰难的求证,希望它没有发生,但却抹杀不掉脑海中那些漂浮不定的东西。
我自己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二十多年过去,难道我还要重新审视改变自己的世界观?
我又零零散散的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突然的生病,接连不断的噩梦,楼道的脚步声、婷婷的老舅公、头上的伤疤……这一切在代表什么呢?又在暗示什么呢?
我一一想完后发觉自己的双手互握得紧紧的,手心感觉很凉。我越想越累,越去思索却越觉得迷茫。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泥坑,越是想挣扎却越是陷得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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