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气场十足迷惑众生的男人,不管干什么,都潇洒至极,眼眸沉稳淡定,强大的气场让人根本不敢去催促他,而且,看他的动作,就是一种极美的享受,一时,很难找出什么词能足以形容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的魅力。
在众人瞩目下,他唇角不着痕迹地弯了一弯,如数家珍,“酒泉产夜光杯,据东方朔的《海内十洲记》中的《凤麟洲》记载:“周穆王时,西胡献昆吾割玉刀及夜光常满杯。刀长一尺,杯受三升。刀切玉如切泥,杯是白玉之精,光明夜照。说的就是夜光杯!””
“酒泉是什么?”沈童想不到这男人竟然真的说出了夜光杯的历史,心底暗惊,他并不知道人家说的是真是假,只是他开始怀疑这男人和寒菲樱是一伙的,两人在演双簧。
那公子又喝了一口女儿红,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俊脸上似乎有了真正的笑意,“西汉时,年轻有为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奉汉武帝之命,率兵到西北边疆攻打匈奴。后来大败匈奴,凯旋归来,驻扎在风景秀丽的泉边,进行庆功。”
“皇帝闻知打了胜仗的喜讯,赐御酒一坛,派人千里迢迢送来,犒赏将军。霍去病认为打了胜仗,功在全军将士,御酒不能独饮,但酒少人多,不足分配,于是倾酒于泉中,与众将士共饮同享。从此,酒泉之名,流传千古,遂称此泉为酒泉。”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向寒菲樱,有些挑衅的味道,“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寒菲樱还在揣测他的身份,见他真的如数家珍,也有些意外,她对玉的研究,一向甚为自信,却想不到这位如此华贵尊崇的公子,也深谙此道,看了一眼瞠目结舌的沈童,嫣然一笑,“当然,胜负如此明显,严叔,把夜光杯给这位公子包起来!”
沈童脸又成了猪肝色,而且,后面还有更让他脸黑成锅底的事。
家丁正准备付钱,寒菲樱却突然道:“实不相瞒,这对夜光杯我整整花了三年时间,期间付出我无数心血,又采集众名家手笔,它对我来说,就如同我心灵相通的挚友一般,今天,它能遇到公子这样的雅客,实在三生有幸,玉赠有缘人,我愿把它赠给公子,还望公子笑纳!”
此言一出,沈童倒抽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赠给公子?在他这个亲戚面前分文必争,寸步不让,在一个外人那里,反而豪爽得一掷万金?
面对二小姐出人意料的举动,简陌倒是平静,严叔也微微震惊,他素来知道二小姐豪爽大方,可这一次,也忍不住吃惊,这可是两万两啊。
不过生意场的事,连他这种老江湖,有时候面对小姐的手段,也由衷地佩服,换了他,可做不出这样有魄力的事。
那公子闻言,眼底划过一抹异光,眸光足足在寒菲樱脸上停留了半晌,忽然笑道:“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请!”寒菲樱虽然是生意人,但骨子里也有江湖儿女的豪爽,面对如此懂得夜光杯的男人,慷慨相赠,她有这个魄力。
沈童的肺都要气炸了,这寒菲樱分明是故意和他过不去,他现在十分确定,这两人是一伙的,联合在一起耍他,原本就没什么修养的人,此时更是破口大骂,高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唱一合地想干什么,你们想把我当猴耍是不是,混蛋……”
话音未落,沈童忽然惊恐地住了嘴,因为那公子的家丁见他对公子出言不敬,眼神蓦然一寒,握紧拳头就直接朝沈童迎面毫不留情地揍去。
可是,拳头还没有落到沈童的脸上,家丁的手腕就被一个面目清俊的男子抓住了,简陌淡淡道:“这里是玉满楼,不是闹事的地方,要教训人,到外面去!”
简陌的声音很淡,但也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那家丁似乎有些意外,玉满楼里面还有这样的高手?不由得看向公子,公子冷道:“不得无礼!”
“是!”侍卫立即退下,动作果决至极。
沈童逃过一劫,十分后怕,刚来那迎面而来的一拳若不是被简陌挡住,他相信,现在自己已经鼻青脸肿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夜光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狼狈至极地逃出了玉满楼。
翡翠早就看不惯沈童的所作所为了,不悦道:“阿陌,你拦着干什么,就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嚣张?”
简陌默然不语,并没有回答,万一在玉满楼里打起来,定然会惊扰到其他客人,得不偿失,一个沈童,什么时候要教训都可以,何必现在?
严掌柜已经将夜光杯包好,双手奉上,公子的侍卫上前一步,一言不发地接过。
那公子临走之时,回头看了一眼寒菲樱,挤出一个璀璨的笑容,“后会有期!”
翡翠看着他们三人离开了玉满楼,不满道:“这人怎么这样,小姐这么慷慨大方,两万两相赠,连个谢字都没有?”
严掌柜敲了翡翠的脑袋,“你这丫头懂什么?这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贵,怎么可能轻易对人说谢?”
“小姐,到手的银子干吗不收啊,我看他们都准备付账了!”翡翠撇撇嘴,有时候,她真不明白小姐的想法,有的时候斤斤计较,有的时候却又挥金如土。
寒菲樱一席话让翡翠怔立当场,“你以为他们是真要付账吗?他们根本没带两万两!”
啊?翡翠张大嘴巴,当时小姐吩咐要把夜光杯包起来的时候,那家丁还那么自然地要付账,但她相信小姐没有看错。
来买东西,却不带银子,不会是招摇撞骗的骗子吧?
严掌柜意识到了小姐的用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姐看出了情况,却并不点破,护住了贵公子的颜面,贵公子心知肚明,以后定然会成为我们玉满楼的新主顾,花了两万两,抓住了一个新主顾,这笔生意,不亏!”
寒菲樱先是点点头,后又是摇摇头,“严叔说得对,但也不全是,来我们店的客人众多,可大多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真正懂玉的,又有几人?我是真欣赏他,就算他们带了银子,我也会慷慨相赠!”
“二小姐高明!”严掌柜频频颔首。
翡翠却长圩一口气,同情地看着小姐,“高明不高明,我不知道,但现在这沈童回去,还不大闹天宫?小姐,我们这下可惨了!”
天香楼是京城老字号,所出的梅花糕更是远近闻名,向来供不应求,不但规定一人只能买一份,还要排老长的队。
寒菲樱和翡翠两人头顶炎炎烈日,排了半个时辰的队,好不容易才买到了两份,才准备打道回府,翡翠一直都气咻咻的,小姐真是好脾气,明知道大少奶奶在刁难她,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事实证明,翡翠并没有杞人忧天,她们还没有回寒府,府中已经闹翻了天。
通常情况下,一个人如果通过一种极端的手段,抓住了别人的软肋,轻易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尝到了甜头,都不会收敛,只会变本加厉,沈芙深谙此道。
此刻,她披头散发,大声悲声,嚎啕大哭,恨不得把远近所有人都召来看看寒家一大家子,到底是怎么欺负她一个弱女子的。
虽然寒家人都知道大少奶奶是个不好相与的厉害角色,但外人都不知道沈芙的秉性,毕竟没有在一起生活过,没有真正相处过,生活中的磕磕碰碰哪家都有,清官难断家务事,到底谁是谁非,谁说得清楚呢?
寒夫人听着这刺耳的哭声,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只觉得沈家家世相当,沈芙长得五官端正,嘴巴又甜,一口一个“寒伯父”“寒伯母”,机灵乖巧,都以为这个女孩子孝顺懂事。
寒家和沈家也有些生意往来,和老爷一起见过沈芙两面之后,都觉得不错,在媒人的巧舌如簧下,这门婚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哪知道,自从沈芙嫁过来,摸清了寒家的门道之后,就原形毕露,自私贪婪的本性暴露无遗,还哪有半点原来乖巧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头河东狮。
今天,沈芙又在府里闹,是因为半个时辰之前,她弟弟来找她告状了。
沈童自从在玉满楼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一出玉满楼,就直奔寒家而来,添油加醋地姐姐面前控诉寒菲樱如何蛮不讲理,如何故意使坏,如何卑鄙无耻。
连他看中要花钱买的东西,寒菲樱不但不卖给他,反而白白送给外人,就是为了打他的脸,丝毫不顾亲戚情面,完全就没把他姐姐这个嫂嫂放在眼里。
其实就算弟弟不添油加醋,沈芙只要听到弟弟受了委屈,一股火就从脚底蹭蹭蹭往上冲,更何况还听说宝贝弟弟差点被打,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弟弟走后,她立刻就命人准备了三尺白绫,套在房梁上,哭声震天,寒府虽大,但沈芙嗓门极大,半个寒府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们寒家欺负我沈家无人,我就一个弟弟,还要打死他,我还傻傻地为你寒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哪怕是生下孩子,将来在你寒家也是活受罪的命,我不要生了,可怜的孩子,干脆随着我这苦命的娘一起去了……”
她出嫁的时候,沈家带出来的下人齐齐拉住她,拼命阻拦,陪着一起演戏,哭声此起彼伏,“大少奶奶,你可不能想不开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小少爷着想啊……”
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现在大少奶奶又在寻死觅活,同样的戏码,虽然其他下人都看腻了,但人家是大少奶奶,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可不是她们能担待得起的,有人匆忙去禀告老爷夫人和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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