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人注目,天泉阁的人也与其他来人界的修仙门派一样,随大流的住在京城的客栈里。只有法华寺的众僧因为一心的原因都住在光显寺罢了。
陆幺幺进了城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天泉阁的人这么多天都住在“蓬莱迎宾”客栈。
“什么,走了?”陆幺幺不敢相信的盯着柜台后面的掌柜,大而清澈的眼睛紧紧地掌柜的脸,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他说谎的端倪。
可是掌柜的脸上笑容可掬,说话也相当诚恳:“是的,他们今日一大早就退了房,走的挺急得。”不过他们给的房钱可是大大的超过了应给的价格,要是每个房客都出手这么大方那就太好了,掌柜美滋滋的想,没注意到那个问话的小姑娘又急匆匆的走了。
陆幺幺前脚刚走,后脚又进来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僧人,僧人给了掌柜的一块银子,问了跟陆幺幺同样的问题,比陆幺幺多得到了几句闲话。
“掌柜的听到他们中有人说要回山?”圆灭手中拿着一串大佛珠转着,每一颗佛珠都有小儿的拳头大。
“是的,弟子详细的问了掌柜,掌柜是这么回答的。”
“嗯,你先出去吧。”
“是,弟子告退。”
年轻的弟子出去后,圆灭又“嘿嘿”冷笑起来:“这是天一草到手了,神龙都不药了吧。”
虽说跟神龙比起来,天一草的价值有限,但是这次来人界打神龙主意的门派委实太多了些,他天泉阁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天一草就不一样了,知道的人本来就少,据说它不仅能治疗灵根之伤,还能洗髓灵根,将劣质灵根提升为优质灵根。
天泉阁修为最高的祖师碧水真君已经卡在化神中期二千年了,好像就是因为灵根资质不显才一直不得寸进。有了这天一草相助,恐怕突破瓶颈指日可待了。
“师伯,弟子认为他们不仅得到了天一草,恐怕神龙也已经是囊中之物了。”一心大师语出惊人,吓得旁边的一得、一善二人立即抬头。
“此话怎讲?”
一心大师重重叹了口气道:“也是弟子愚钝,还有一点未曾想明白,不若先请石绯小施主过来吧。”
屋内此刻只有圆灭和他,还有一得、一善二人,听到这么讲,一得自告奋勇去找石绯。
厢房内,石绯吃着安心送来的馒头、咸菜、粥,听安心讲他睡着后发生的事情,听到草草和敖拓都不见了,又是惊讶又是恐慌。
正好一得大师又亲自来请他,一得大师相貌普通,但惜字如金,用小孩的眼光来看就属于很不好说话的范围。此刻他这么客气的带他去见圆灭大师,他的一颗心就好像悬了一根蜘蛛线一样,荡荡悠悠落不着实地。
“大师。”石绯一进屋,一得就顺手将门关上,顺手在屋内打了几个奇怪的手势。他不认得这是隔绝外界意识的阵法,只以为是一得大师不善言辞,在与圆灭大师他们打手势。
一得做完这一切就安静的站在圆灭的身后,圆灭坐在蒲团上,转着佛珠,微眯着眼睛,第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玩闹的小道士。七八岁顽童的年纪,神清骨秀,眼眸大而清透,看着就是个机灵孩子。
他身后的一善也在看着,他到没有注意石绯的相貌,而是更多的注意到他的灵根。五灵根,几乎等于没有的灵根资质,却已经完成了观灵这一步,已属难得了。
观灵是修炼的第一步,指修炼之人进入冥想,通过意识感官观察周围的灵气状态,以便更好的调整自身,吸收灵气。
石绯被他二人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原本就慌张的他,更是差点哭了出来,带着哽音道:“大、大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圆灭再这里身份最高,他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圆灭喊他过来。
“小道友,不必惊慌,是老衲请你过来,实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一心大师慈眉善目地道。
温和的话语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石绯的紧张,他见是最熟悉而且最慈祥的一心大师要找他,松了口气道:“大师,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当初,周道友来光显寺,老衲就一直不曾问明,你们与七皇子之间有何往事?”
石绯对“周道友”一词不是很敏感,茫然了一下才想起来“七皇子”指的是周亦,道:“您问的是那个病歪歪的皇子吗?”
一心笑道:“正是。”这孩子倒是实诚。
石绯想想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虽然陆姐姐说已经让周亦失忆了,可是后来那个叫周景仕的恶人能寻到光显寺,就证明那药没什么效。为此,陆姐姐还在屋子里哀叹了许久,只是她和敖拓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石绯自然也就更不可能把这当回事了。
于是,他“巴拉巴拉”的讲述了路遇周亦,大闹山寨,后来周亦又匆忙离开的事情。但是他也留了个心眼,只说是因为害怕周亦带人剿匪才给他下了失忆药,关于周亦为何突然要离开的原因,他更是绝口不提。
然而,他终究才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只是稍微的一点不自然,就让眼前的几只老狐狸抓住了把柄。
一心大师微笑着听完石绯的叙述,轻言缓声道:“周施主可有说过如何才能治好他的病?”
石绯看着一心大师雪白的眉毛、胡须,宝相庄严的脸庞说不出的慈祥和蔼之意,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信服之感和孺慕之情,就好像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跟他尽情的倾诉,也都想要跟他诉说。
“他说要找神龙肉,只要吃一块龙肉或者喝一口龙血就好了。”石绯道。
一心大师点点头:“好孩子,你可知道七皇子的病已经好了。”
石绯一点也不意外的点头:“敖大哥给他喝了血,自然就好了啊。”
“敖大哥是谁?”
在人前,敖拓一直自称龙执,石绯也一直叫“龙大哥”,陆幺幺虽然很少叫这个名字,但她也几乎从来不喊敖拓的名字,永远都是“哎,喂”的代替。是以,一心等人并不知道敖拓的真名。
“敖大哥就是龙大哥。”
“哦,原来是这样子啊,可你为什么说七皇子喝了他的血就能好呢?”
“因为敖大哥就是龙啊,陆姐姐说他是一条白色的神龙。”
自此一心自认为心中的疑团都迎刃而解,为什么邱子甫会被人下梦引术,周景仕为什么会有神龙的消息。当初一心自认为让陆幺幺与敖拓去看望周亦,尽力相助,没想到他们居然治好了周亦的顽疾,露出了马脚。
如果当时没让他们过去,那个国师就卜不出“龙卦”,周景仕也不会将挑衅与寻神龙两件事联系起来,一心大师不禁暗责自己多事。
可是他却没有细想过,他知道治疗周亦的人是敖拓和陆幺幺,周景仕又怎么会知道呢?所以,他猜中了后头,却没有猜中前头。
一根手指点在石绯的太阳穴上,一道金色的佛光汇成许多数不清的“*”字进入了他脑海中。圆灭嘴唇翕动,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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