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敖拓手捧着青玉瓶,苦哈哈的地道:“她怎么这么能吵,念了这么久不累吗?”
自从把那女鬼收进了瓶子,他们就一直被迫听她用各种唱腔语调念着“放我出去”这四个字。唉,一个女鬼而已,居然会那么多种腔调,也真是难为她了。
可是也苦了敖拓和陆幺幺的耳朵,再好听的声音,任谁不间断地听上两个时辰都不免烦躁的想要割耳朵,何况这是货真价实的鬼叫。
“你说这瓶子怎么就没有隔音的功能呢?”陆幺幺也苦大仇深的盯着瓶子,百思不得其解,大师兄那么细心的人竟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你的东西,你问我,我问谁去?”敖拓白了她一眼,“要不我们再加快点速度,遇到有人的地方,找个道观或者庙宇把它压在里面吧。”
道观、庙宇里有金身佛像,专门克制这种阴厉鬼物。
“也好。”陆幺幺点头,她也快被这水波般一波一波的声浪袭击打败了。赶紧想个法子,解决了才得安身啊。
“不要啊~~”女鬼一听要被送到道观、庙宇中去,终于换了个台词,只是声音更加尖利刺耳,让听者忍不住要去捂耳朵。
“二位大仙,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女鬼呆在瓶子里,居然就这么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我虽然是个鬼,但是我是个好鬼啊,我从来没害过人,连林子里的鸟虫都没碰过,我真的是个好鬼啊,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到那里去,放过我吧。”
这些话,听得敖拓都想骂娘了。一个一见面就想吃她的好鬼?连鸟虫都不敢吃,就敢吃她的好鬼?什么时候,好鬼的名号这么廉价了?
抱着瓶子,脚下走的愈发的快了。陆幺幺几乎要全力跑起来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慢点慢点。”
“快了,你看那前面有个村庄,附近肯定会有能镇压邪物的地方。”
抬头望去,三面环山,一片平地,一条小溪从山间倾泄而出。纤陌纵横,水田漠漠,几十户人家三五成群的散落在田间。
“大仙,求求你们了,奴家真的是个好鬼。”女鬼声音哽咽起来,也不管敖拓和陆幺幺愿不愿意听,自顾自的巴拉巴拉起来。
“奴家死的时候才十四岁,那时候奴家的弟弟病重,奴家家里穷的叮当响,奴家父亲就决定把奴嫁给隔壁何员外家的傻儿子,换笔银子。没想到,抬轿的奸夫起了歹意,将奴家抬到荒山野岭,几个人欺负了奴,又把奴家杀了。可奴家始终放心不下家中老父老母,病弱兄弟,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这才飘飘悠悠做了鬼。可是奴家真的是个好鬼啊~~”
女鬼一唱三叹,尾音飘忽凄厉,听得人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陆幺幺动容:“你好可怜!”
“别理她,这种鬼物最会惑乱人心。”敖拓清喝一声,“你去那边问问附近有没有观庙?”
尽管此刻刚刚晨曦初现,田头已经出现了劳作的老农,在辛勤的劳动。
陆幺幺不满被他呵斥,白他一眼:“你不能自己去啊?”
“我拿着这东西,吓到人怎么办?”
“那我来拿。”
“不行,你会被她蛊惑的。”
陆幺幺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敖拓托举着青玉瓶,冷笑道:“你没伤害过无辜,怎么就知道要吃我的肉,我看你就是个满口谎言,作恶多端的厉鬼。”
神龙肉的功效可不是一般的小鬼小怪能知道的,不然谁都想往水底钻,他们龙族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说到底,敖拓就是对这个想吃他的女鬼充满了戒心和敌意,一心想把这个隐患掐死再萌芽阶段。
“大仙,你要相信奴家啊……”女鬼的声音高亢起来,大有公鸡打鸣,叫醒所有人的气势。
有几个稍近些的田头劳作人,狐疑的往这边看了几眼,连陆幺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敖拓一愣,顿觉不妙,赶紧重重的咳嗽一声,捏着嗓子,半仰着头唱到:“咿~呀~大人,奴家命苦啊~~~”
音若珠玉,敲碎林间晨曦的轻雾,一缕阳光顽强的透过茂密的树林,落在田埂上。
陆幺幺嘴角抽抽,对已经靠近了的老农道:“老伯,那我兄弟,天生是个傻子,就爱听戏和唱戏。”
老农看上去有五十出头了,黝黑干裂的皮肤,也挡不住他一脸的憨厚相。
只听他很遗憾的“哦”了一声,道:“真可惜,唱的还蛮好听的。”
陆幺幺尴尬的笑笑。
“细丫头,你们这么早要去哪里啊,这林子里可不安全。”老农关切地道。
“就是,那林子里不干净。”旁边的个跟老伯长的有几分相似的青年补充道。
“没事,我胆子大。”陆幺幺手一挥,完全不当回事。不干净的东西已经被她装瓶子里了,还怕啥。
两人顿时被她的冲天豪气给镇住了,接下来真是有问必答,一句废话都没有。
陆幺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去接她的“傻子”兄弟。
她身后几个农人迅速的集合在了一起,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这姑娘不会是个傻大胆儿吧,长这么好看,可惜了。”
“我倒觉得她会不会就是那个……不干净……”
“扯淡!人家刚才问我附近有什么寺庙道观啥的,要是那啥敢去这种地方,菩萨佛主能饶得了她。”
“也是哦。”
“你看她那个傻子兄弟,虽然有点傻,但是长得真好看,你说他俩会不会是私奔出来的。”
“有可能。”
人的想象力是丰富的,几乎是在太阳完全跳出的一瞬间:私奔男女经过村子的谣言,就出现了几个版本在村子里经久不衰。
陆幺幺和敖拓可不知道自己二人已经成为了别人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两人按照村民的指示,一直在赶路。
那女鬼不知是不是被敖拓那一嗓子给吓着了,罕见的闭上了嘴。
“顺着这条小溪,往上再走三里半的路,就会看到三元观的山门了。”
这地方没有寺庙,方圆百里只有这一个道观。但是据说里面的神仙很灵,所以香火旺盛。
果然,走了一刻钟后,跟着山路拐过一道弯,朱漆的大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门前有棵奇怪的大树,树干粗壮,枝叶碧绿葱茏。可惜却好像被一把斧头从中被劈开,裂成两半。
“这树都成这样了,竟然还活着?遭雷劈的吧。”
陆幺幺的无心之语,让一旁的敖拓瞬间就变了脸。
“我、我就不进去了,你拿着快去快回。”说完,把瓶子往陆幺幺手里一塞,脚下生风一溜烟儿的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陆幺幺叫都没来得及叫他。
“哎呀,公子,你别跑,再唱一遍给奴家听听啊。”半晌没动静的瓶子里突然叫起来,吓得陆幺幺差点没抓稳。
敢情这鬼安静了半天是被敖拓那一嗓子折服了,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居然还爱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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