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染一听哭腔都出来了:“妖染怎敢背叛主上!妖染只是想要修炼出人形,所以,所以才偷偷逃...”
“够了。”夜麒的声音又冷了下去:“我回头再收拾你。”
我幽幽道:“夜麒,你此话何意?”
“恩...这妖染,是我养的一只宠物,不如,姐姐行个方便?”
“宠物?”
“正是,她是我在人界寻得的最后的一只寄生蝎,因为实力低下,”他瞥了妖染一眼,“智力也差了点。她的族群在妖界一次战争中已然灭绝。我之所以要留着她,自有我的用途。”
我淡淡道:“看见后面石桌上被生吃人脑的人了吗,你叫我如何放过她?”
妖染辩解到:“我是吃人,可是他们生吃灵猴脑髓练功难道不该死?为什么我生吃人脑就是错的?”
夜麒道:‘你给我闭嘴,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吗?你吃了那么多脑子,怎么不见你变聪明?’
妖染哆哆嗦嗦地缩了缩脖子。
我说:“夜麒,你可听到她所说的?”
夜麒答:“自然,她说这些人生吃灵猴脑髓。”
“这么说,你是要执意护下她了?那死的这些人,又当如何?”
夜麒却笑了,好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云起一眼:“姐姐,我是妖族,至于死了多少人,与我何干?若是妖杀了人就得偿命,那人杀了妖又当如何?”
得。
真是一只思路清晰立场明确的妖啊。
“若我执意要杀她,你又该当如何?”
“姐姐当知,此时此地,你杀不了她。”
这话,我到是真的无可奈何。
我不喜欢打架,更何况,我本就无意为这些死人出头。
在这地下待得时间有点儿长,空气不清新,我想要离开了。但是我也不甘心白来一趟。
沉吟半晌。
“我可以暂时先放了她,但是,我要她替我做一件事。”
……
走出洞穴之时,正赶上落日西斜。
胸闷得紧,这洞穴弥漫在毒气之中,许是不经意曾吸入一些,早知如此,便不该撤下防护结界。好在并不需要多长时间,灵体自可净化,我大可放宽心。
云生有克制妖毒的解药,然而,我还是不能吃。
若是我执意要吃,也行,反正死不了,不过会更难受罢了。
这灵女当得是真憋屈。
有一具可以自愈的身体,但是,受到妖魔觊觎;身体中蕴藏着源源不绝的灵能,只需一个咒印一个结界,便可上天入地无人可挡,但同样,也脆弱到了极致;有一双可以起死回生的双手,然而,为人民服务罢了。
身体里,还有一个我必须时刻提防的灵魂。
我真是愁死了。然而怎么办呢,我还是要继续这种人生。
不知道这个人世是不是有很多人艳羡我的这种能力,但是我自己,不喜欢啊。
我背了手。
“云生,回吧。免得风吟他们等久了。”
将近仲秋,月亮又大又圆。
躺在亭子里,脑袋空空地望着天,觉得山下的生活真心自由自在。可惜,三个月后,三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就要开启,我也到了快要回程的时候了。
肚子空虚得慌,我“蹭”地起身,向着厨房走去。
一边走,一边偷偷留心风吟会不会在附近。
当发觉自己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反而有点儿像小偷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想当年,风吟还没有被送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已经对这个姑娘记忆尤深。
那时候的我大概十二岁吧,也是因为贪吃,避开了身边的看护,偷偷地潜进了厨房。
当时的月亮也是又大又圆,厨房亮着灯火,却没有人在,火灶刚灭,上面煲着的汤都还是热呼呼的。估摸着八成是谁做的宵夜。我便盛了一碗,一边喝,一边继续找别的吃的。打开蒸笼一看,真是好呀,还剩下半只烧鸡,看起来香喷喷不油腻,而且还是温的。
我吃了还没几口,厨房被“蹭”地推开,我吓了一跳,结果发现跳进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见到我的时候我嘴里刚好叼着一块鸡肉。
小姑娘眼睛瞪得老大,腮帮子渐渐鼓了起来,上跳下窜,“你这个坏姐姐,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拿我的烧鸡吃!”
我“呼”的一声站起身来,冲到她身边,揽住她,将食指挡在嘴巴前:“嘘...嘘...嘘...”眼睛瞅了瞅门外,月光照得亮堂堂,我赶紧关了厨房的门,吱呀一声。
“别,别叫,姐姐只是饿了。”我跟哄骗小孩子似的,见她没有反抗,一把将她抱到旁边的凳子上。
我记得,当时的还是小孩子的风吟,体重很轻,全身软绵绵的,好似用力一捏,骨头就会断掉。说起来,我与身边的人关系向来不甚亲近,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触碰到小孩子的身体。
“饿你也不能偷吃东西呀,娘亲总是教育我说,好孩子不能偷东西。”风吟像个小大人,借着亮光,看到她扑簌的睫毛,因山上常年风雪,稚嫩的脸蛋有点儿脏兮兮的,冻出红彤彤的两坨,甚是可爱。
我酝酿出一点悲伤的情绪:“姐姐没有娘亲,姐姐只有两个叔伯,叔叔婶婶们都很凶,他们把姐姐关起来,都不让姐姐吃饱,姐姐没有办法...呜呜呜...”
这眼泪嘛,我肯定是挤不出来。
小孩子的风吟心性单纯,一听见我说没有娘亲,刚刚还气鼓鼓的腮帮子顿时瘪了回去。说到吃的,又引起了她的共鸣:“小姐姐真可怜,这些人可真坏,饭都不让你吃饱。”
“是呀,要是被他们发现,把我抓起来,姐姐以后可就惨了。”
她却没有说话,转着黑溜溜的眼珠子,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跳下了凳子,一路小跑着向着烧鸡跑去,吧嗒吧嗒的把装着烧鸡的盘子捧过来给我:“那姐姐你吃,这个是我刚刚热好准备自己吃的。”
我傻愣愣的接了过来,正盘算着要不要接着吃,又见她搬了张矮凳子,爬了上去,打开了橱柜,伸长了手,摸了半天,又拿出一碟子白斩鸡来。
“这个冷掉啦,我再给姐姐生火热一下,这样就好吃啦!”
如今这事过去多年,我还清清楚楚记得她那一双天真无辜的眼睛不带半分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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