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的擂台设在内宗的广场上,说起来,不止苏禾卿,所有外门弟子都是第一次真正踏进这内宗,进了这内宗才算真正是这问道宗的弟子。
光是那大门都是大气磅礴的让人心神震撼,若不是上面肉眼就能看出来的灵气缠绕,立着两根白玉柱子上面笔走游龙栩栩如生的画着几条龙,再往上瞧那里端端正正的写着三个大字一一问道宗。
这便是那天下修士趋之若鹜的问道宗了。
一踏进去就能感觉内里灵力充裕,仿佛浑身都沐浴在阳光下。
夏铭赫带着他们走进内门正与过来的人说话,这人是夏铭赫相识的,内门很多人他都是认识的。
只是,他眸子在周围转了一圈,宗门大选固然重要,可今天只是选拔外门弟子的日子,有些闲着没事的说不定会过来瞧上一瞧,可他们进来以后便发现这宗门内安静的不得了,连一些闷葫芦苦练剑的声音都没有。
他眸子情不自禁带了点疑惑,冲面前的人微微颔首,“云师弟,怎么今日这宗门格外安静,可是有什么要事发生?”
他想来想去也只有其他要事这一条了,外门弟子选拔最是无聊,随便来个金丹期的人过来看着做裁判也就罢了。
被夏铭赫唤作云师弟的闻言微微一笑,他人长得还不错,浑身气质温润如玉,与云字倒是甚为匹配。
至于夏铭赫为何能唤他师弟?按道理管理外门的都是些同样进不了内门的人才对,但夏铭赫不是,他是内门承梧真仙的弟子,与这位云师弟同属一师。
问道宗也不是除了宗主与三位长老就没别的管事的了,金丹以上的便可收徒,真人、真仙、金仙……多的是,颇为繁杂。
那夏铭赫一个内门真仙的弟子又为何甘愿去外门做一个管事?还能为何,无非就是受了委屈心灰意冷了呗。
再说当头,云师弟微微一笑后便道,“师兄带的这届弟子也是好运,宗主与三位长老都过来了,说不定运气好被其中哪位看上。”
夏铭赫一愣,目光直直落在云师弟身上,得到他一个肯定眼神,倒吸一口凉气,蓦地转身。
身后这群人最大的都有二十了,放在凡间孩子都能叫爹娘了,可看在夏铭赫这个活了一百多年的人眼里到底还是个孩子,他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刚想开口告知他们这个消息,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下,偏头,云师弟眉目含笑的看着他,声音也是温温柔柔。
“师兄还是别告诉他们了,无非就是多了几个人,连这点突发情况都没办法面对那以后出去遇到对手魔族又该怎么办?”
“师兄左右也只是半个师傅罢了,便是亲生爹娘都懂得该放手时放手,师兄怎么看不透呢?”
他说的好听,无非是多了几个人,可那几个人都是跺跺脚整个修仙界都得抖三抖的人啊。
偏偏他长得俊逸非凡,说起话也温柔即使是劝告的话落在人耳朵里也不会让人心生不满。
夏铭赫却轻轻叹了口气,撇了云师弟一眼,“说的这么好听,以为我看不透你吗?无非就是想看热闹罢了。”
这师弟长得倒是一副让人心生好感的脸,可夏铭赫与他相识了几十年,这张温柔假象下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他会说?根本就是个黑芝麻馅的汤圆!
“便是如此又怎样?难道你还能说我说的不对?”云师弟被人戳破了心思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
夏铭赫是真拿这人没辙,他敷衍的点点头,便迈步想自己带着这群崽子去广场了。
云师弟却伸手拦住了他,冲旁边那群小崽子指了指一个方向,“你们走前面,我与他有话要说,放心,就在你们身后。”
走在前方的正好是刘安,他是这群人中最高大威猛的了,长得虎头虎脑了,走在前面气宇轩昂看着忒有气势,闻言他偏头看了夏铭赫一眼,得到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便气宇轩昂的带头走在前面了。
云师弟扫了一眼这一届的外门弟子,目光在带着面具格外引人瞩目的苏禾卿身上停留了两秒,“还有一个筑基了?资质不错啊。”
从什么都不会到短短三年筑基这速度不可谓不快,便是内门一大半弟子都不可能办到,这外门居然出了一个,只是这等天赋的弟子怎么会在外门就不得而知了。
想着云琅忍不住笑了笑,说不定是哪个世家的小公子用了丹药提升的呢?不是说这次外门里那几大世家的褚小公子也在吗。
夏铭赫也跟着望了苏禾卿一眼,轻轻点头,“他资质很好。”
就算听夏铭赫这样说云琅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似是想起什么般眸子暗了暗,“师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夏铭赫打断他,“但是我不会回去,我这人你了解,一根筋脑子缺根弦。”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云琅失笑。
“可我这人就是这样,有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我不想去了解,错了便是错了,若做错了事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那多可笑啊。”
云琅偏头望了他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这几年师兄也应该明白了这个世界不是一定得分个黑与白。”
“所以我在努力逃离…”夏铭赫眸子垂下来,偏头望他时无端觉得有几分落寞。
“这个世界以强者为尊,不分黑与白,那我就努力逃开,既然改变不了,就只好努力保持自身的宁静。”
云琅愣了一愣,接着就笑开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名为温暖的光,“我就知道师兄会这么说,话糙理不糙,师兄很多东西看不透,唯独对自己的评价挺中肯的。”
“倒是让我想起一句诗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
夏铭赫还真认真想了一下这句诗词的含义,莲花,和他?他没忍住打了个恶寒,偏头上下左右打量着云琅。
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竟然更加恶趣味了。”
“只是个比喻而已,师兄莫气,气多伤身。”夏铭赫的话对他不痛不痒,云琅一脸云淡风轻。
前方的队伍不知何时停了,夏铭赫一个没留神撞了上去,“停下来干嘛?还不继续走!”
他说完发现人群安静的可怕,一扭头就是几千双眼睛齐刷刷的望过来,同样的面无表情,这还不算最可怕,他僵着脖子一点点往高台上望去,那上面设有四个席位,白听寒坐在中间,两旁依次坐着其他三位长老。
绕是他这一瞬都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思极此,他扭头狠狠瞪了同样有点被吓到的云琅一眼,都分不清他是真被吓到了还是这也是他的恶趣味。
但他到底是这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半个师傅,很快走到前方带着他们一步步上了广场,对着那上方端坐的人一一行礼,身后的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虽然真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有样学样还是会的。
就是腿有些软罢了。
苏禾卿也在腿软的那一列里,遇见这种情况几乎没人会不腿软,几千双眼睛盯着你,这还不算,上面还有四位大佬…
他只是腿软已经比其他人好很多了,没看见他前面那个腿肚子都在打颤吗?他好歹脸上还有张面具,相当于是一层保护罩……诶等等,他前面的不是褚风吗?
他都没发现他的思维从“好多大佬问道宗真是名门正派竟然对外门弟子选拔都这么用心”发散到了“褚风不是世家子弟吗怎么也这么紧张”上。
心也忒大了。
他正想到“噢原来褚风平时都是装的啊”上,目光猝不及防就与上面人对上。
白听寒今天也穿了一身白,与初见时没什么两样,可他总觉得今天这身似乎要正式点?脸还是那张脸,好看的比他差很多,乌黑的发随意挽了起来用一根木簪固定着,眉目如画,就是看人的时候冷冷清清的怪没有人气的。
尤其是隔着距离看从下往上看,更加显得那人一身白便是世间最亮眼的颜色,宛如那九天之上屈尊降贵下凡的嫡仙。
等苏禾卿发现自己已经盯着对方那简简单单一尘不染的衣袖看了半天的时候,才猛地发现一件他平常都不曾注意到的事实。
原来他紧张的时候喜欢转移视线然后给自己心理暗示不断瞎想,这样挺有用的,就是看太久会显得很傻。
他猛地回神,发现不止他一个,所有人都在看上面那几个人时才暗暗松了口气,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傻傻的盯着人家的衣袖看多尴尬啊,大家都在看就不同了,不看才不正常。
完了,又有点走神,他忍不住轻轻晃了晃脑袋,是真的紧张,手心都在冒汗,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呐,说了要报答人家的要是连这小小的外门选拔都过不了那…那他干脆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
“开始吧。”上方人发话了,拉回不少人的思绪。
鉴于这几位大佬都在就没有人自作主张的当裁判了,宗主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有人拿上来一颗大珠子。
那人拿着珠子往地上一扔,便出来一道雾茫茫的门,冷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进去吧。”
外门弟子选拔主要是在水灵珠里进行,那又是一方小世界,其中设有陷阱,也有野兽,但均是他们可以应付的,不能应付的完全可以捏灵符退出,那玩意儿夏铭赫早就给他们了。
等他们排着队依次进去了,那道门又慢慢散至空中变成一块几米宽长的水镜,外面这些人完全可以将里面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越闻人今天还是一身紫色外衫,头发大半都被放了下来,他头发其实带着点异族的弯,平时他都会把它弄直,今天也不知怎么都没好好弄,还穿了颗珠子在头发里,越发显得妖孽如斯。
他看着那群外门弟子一个个进了水灵珠里,随意摘了一颗面前果盘里的葡萄吃了起来,紫色的葡萄落在他手里更加显得他手莹白如玉。
“这批外门弟子有几个资质还不错。”他随口道了一句,面前水镜里蓦地出现一人,他继续去拿葡萄吃的手一顿。
褚风一睁眼就是一片繁华热闹的大街,他偏头果然看到了身旁的苏禾卿,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我拽紧了你,要不然我就得跟你分开了。”
“分开又怎么了,你自己不行吗?”苏禾卿扫了这热闹平凡的大街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
“什么不行!”褚风脸有些红,多半被气的,他瞪着苏禾卿,“我说你这人还真是三年如一日的没良心啊!我怕跟你走散了就不能保护你了!”
苏禾卿信他才有鬼了,褚风志不在此,这三年剑术有没有进步他不知道,五行八卦阴阳两合倒是越发精通。
“我们现在干嘛?”褚风看他仔细打量着这里,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苏禾卿皱眉沉思,“规则是在这水灵珠里待最久,那就是说会有很多麻烦,既然如此我们就什么都不要干,等着麻烦来找我们就好了。”他说完就走到那些摊贩的小摊上左右张望。
褚风一想,好像没毛病,与其去到处找麻烦还不如等麻烦找上门,省时又省力,干脆也开开心心的跟着苏禾卿逛街去了。
悬壶长老看着水镜里认真逛街的两人,轻轻啧了声,“这两人倒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啊。”
他说完轻轻一拂手,大概是想换台了,等了两秒,水镜中还是这两人的身影,他疑惑的蹙眉,偏头看着白听寒和越闻人。
“你们俩干嘛?”
越闻人一脸理直气壮,“那其中一个是褚家小子,问道宗与褚家向来关系不错,该照看一二才是。”
白听寒轻轻点头,“他说的对。”
悬壶长老:“……”
却见水镜里苏禾卿拿起一根簪子,那是根很普通的簪子,唯独上面镶着的红玛瑙红的煞人,尤其是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红的格外浓郁的玛瑙似是真的要从里面滴出两滴血。
苏禾卿一怔,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点别的东西,眨眼就不见了,快的像是错觉。
褚风见他一直盯着那根簪子,不解的问他,“这簪子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么盯着不放。”
他闻言轻轻摇头,转身把那根簪子放回原处,“没什么好看的。”
他这话刚落地,旁边走过来一对夫妇,手里抱着一个婴儿,这本没什么稀奇的,偏偏那对夫妇叫着怀里婴儿一一禾卿。
苏禾卿一愣,褚风也是怔怔的望着他,讪讪的吐出一句,“我没听错吧?他们怎么叫着你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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