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恍然醒悟，阔海到底是自行修炼不得其法，所以虽然能够一时支持，不致落败，可时间一长就万难与父亲抗衡，因此青牛才感叹可惜。

　　如今，眼见得阔海左支右撑，十分狼狈，碧霞心急如焚，暗地里捏了一把金针，却不敢对父亲下手。正犹豫间，但见阔海一个趔趄，身形一晃，破绽便漏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昴日真君飞爪虚晃一招，大手闪电般就要扣住阔海的喉头。

　　碧霞再无犹豫，一把金针脱手劲射，逼得昴日真君不得不挥袖格挡。几乎就在同时，阔海一手挥开昴日真君的飞爪，一手成钩，如恶鹰扑兔，狠狠擒住昴日真君的左臂，五指一下全插进肉中，疼得昴日真君顿时软了半边身子。

　　看到父亲骤然受伤，碧霞心中一慌，脱口就呼：“不要！”阔海本欲趁势一掌劈到昴日面上，听到她的惊呼，手底下一滞，那一掌便失了凌厉的劲头。就缓了这么一下，昴日真君趁机拼力反击。但听得“波”一声轻响，昴日真君的一只手生生插进了阔海的胸膛，五指如铁钩，一把攥住了他的心脏。

　　阔海惨叫声只呼了一半，便如被掐断喉头的羊羔，只能空张大嘴巴喘气。碧霞面如死灰，知道父亲是要把阔海的心脏生生挖出来，和身扑上去，死死按住父亲的胳膊，不许他再动，一面哀求：“爹，您饶了他吧，我求您啦！”

　　昴日真君奋力想要挣开碧霞的压制，无奈一条胳膊又被阔海狠狠擒住，身体吃力，一时间挣扎不开，只得怒喝：“你让开，今日定要结果了这孽畜！”

　　碧霞看着这两败俱伤的局面，心如刀割，抱紧了父亲的胳膊，哭着说：“他也没有什么大错，都过去上百年了，天庭也不追究，父亲您干嘛非要杀了他？”

　　阔海吃力地笑着说：“碧霞，不必求他！哼！杀了我，他就可以到太子面前邀功讨赏！”说着，手底下也不肯放松，死命深深抠进昴日的胳膊里，几乎要拧下他的胳膊。

　　昴日吃疼，也更加攥紧了他的心脏，却夺不出自己的胳膊，无法进一步施展，又疼又气，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碧霞，你让开，否则，休怪我不认父女之情！”

　　碧霞抱得更紧了，只苦苦哀求，“我看太子未必还把当日之事放在心上，父亲您不要为难阔海了。”

　　阔海喘着破碎的粗气，冷笑着说：“你不懂，那太子做了缺德事，若不杀我，他不会心安的。”昴日真君变色大怒，厉声呵斥：“住口！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

　　“你住口！枉我敬重你，信任你，把这样大事告知你，还一直听从你的吩咐行事，把自己的性命都交托给你，原来，你是这种人！得了太子的好处，一心做太子的狗！”

　　看到阔海惨青着面孔破口大骂，昴日真君没有动怒，反倒苦笑道：“太子还年轻，难免一时糊涂，做得不妥。但殿下本性不坏，何况这些年来一直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待到他日登基，必定是天下苍生之幸。若因一时之错就毁了，岂不可惜？即便你骂我怨我，我也认了。”说着，再不管碧霞阻拦和自己的另一条胳膊，硬是把手往前送去，意欲穿胸而出。

　　碧霞听得父亲如此说，知道他心意已决，定然不肯放过阔海，便含泪咬牙，抖着手从头上抽出长簪，用劲往父亲后颈上一插。这处是昴日真君练功的命门，一旦受创便浑身无力、动弹不得，非死即伤。

　　昴日真君身躯剧震，立时便软软倒在地上，知觉全无。碧霞搂住父亲，坐倒地上，眼泪披离地对青牛道：“你快送他走，一定让他活下去。”

　　阔海两眼已经上翻，一只手在空中颤抖乱抓。碧霞腾出手来握住他发冷的手掌，哭着哑声道：“我还要再见到你，你记着！”说完，狠心一推，把他推到青牛怀里。青牛抱住阔海，冲碧霞点点头，转身飞奔而去。

　　看着青牛抱着阔海飞速消失的身影，碧霞搂紧了父亲的脖颈，眼泪如潮。淡青的天空已微微有了晨曦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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