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叶移开了目光:“一个我再也不想做的梦。”
“那就不做。”苍奈宠溺地一笑。
杨新叶感受着他怀抱里的温暖,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又低低地道:“不要离开我。”
苍奈的微笑在眼底滞了滞,笑道:“不离开。”
看着他那好看的桃花眼,和他眼里轻闪的瞳线,杨新叶的心底涌过温暖,涌过感动。
无论自己怎么闹,都有这只狐狸宠着,闯了多大的祸,都有狐狸抗着,虽然他还带着伤,也从不跟自己喊痛。
杨新叶笑了,清浅地一笑,抬眼看他时,却有泪珠滑落,钻进发髻不见。
苍奈抬起手,替她拭去泪痕,轻笑道:“什么时候起,你也跟普通女子一样爱哭了?”
杨新叶没有说话,却往他怀里蹭了蹭,良久才道:“那玄音子和他师傅,可曾伤到你?”
苍奈仍然低笑着:“一点小伤,养养就好了。”
杨新叶的心瞬间就被揪了起来,抬手圈着他的腰,眼泪都打湿了他的白衣:“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到处跑的。”
苍奈拢着她:“我哪有那么弱,一个不成气候的小魔,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乖,别哭了,眼睛哭红了不好看。”
本想逗她笑的,却没想到让她眼泪流得更凶了,只是她真的是笑着的。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这只狐狸,能让她绝处逢生,让她安然成长。
也只有这只狐狸,能让她哭、让她笑。
她那又哭又笑的样子,倒是让苍奈低低笑出声,良久才道:“我们还在海底,你要出去看看么?”
杨新叶瞬间止住了眼泪,坐了起来,问道:“那几个魔头呢?”
苍奈:“当然是被我收拾了。”
杨新叶:“……”
海底。
杨新叶跟着苍奈蹒跚而行。
她实在不习惯水底那飘飘忽忽的感觉,总也站不稳,还好有狐狸牵着她。
当她站在一块巨石上,望着之前看到的几块大山头已经被夷为平地时,心底的不安越发的加重了。
这该是怎样的对战,才能造成这眼前的满目疮痍。
苍奈看了看杨新叶,略微握紧了她的手,道:“走吧,带你去看看。”
说罢,便带着她掠下巨石,往那些横七竖八的礁石堆中行去。
看着她那担心的样子,苍奈才道:“你看到的黑衣人,名为幽燃,是魔界的手下,与燕自在平起平坐,这里,是他的老巢,没有人能找到,是以,我才迟迟不出手,让他将你带过来,一举歼灭,以绝后患。”
杨新叶还是有点担心,小声问道:“那他是死了,还是被封印了?”
苍奈:“当然是死了,与玄音子和那个怪物一起,神魂俱灭,我才不想他死灰复燃,再次贼心不死惦记你的离火精血。”
杨新叶抿着唇,半晌才道:“那你可寻到了养伤的福地?若是可以,我陪你一起去。”
苍奈:“灵湖甚好。”
杨新叶:“真的?”
苍奈:“真的。”
杨新叶这才微微一笑,稍稍松了口气,紧握着他的手,任他牵着自己,往前行去。
但她却依然没有看到,苍奈回过身去的霎那,眼底滑过的隐忍与不安。
倏地,两人的脚下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再次震动。
苍奈连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往前看去。
杨新叶忙开启破妄,却不料在她破妄开启的霎那间,前方海底开始向两边裂开。
那巨大的裂缝里,冒着白光,将这幽暗的海底照得大亮。
裂缝不断延伸,很快就逼近二人脚底。
苍奈连忙将杨新叶揽过来,一只手紧紧箍着她,带着她飞快地往旁边闪掠。
匆忙之间,杨新叶看到海水开始冒着气泡,黑暗的礁石,纷纷滚落进那不断扩张的裂缝里。
自己虽然被苍奈带着不断闪避,但是裂缝却越来越多,无数的裂缝像血管一样纵横交错,将这黑暗的海底,变得分崩离析。
连两人落脚的地方,都只有小小的一块。
苍奈紧紧箍着她,飞快地往海面游去,但却没有那白光快。
在一束白光照上两人的身体时,两人就齐齐被吸进了裂缝。
当杨新叶再次醒来时,却发现置身在一片荒芜中,以破妄望去,方圆千米,寸草不生。
地上破烂的树根,横七竖八地插在土里。
没有海水,但也没有阳光,只有不知从何处发出的,惨淡的微光照着这片土地。
而苍奈,依然紧紧箍着自己,趴在自己身旁,双眼紧闭着。
再也不是那闭目养神的假寐模样,而是双眉深锁,嘴角有隐隐的血迹。
杨新叶脑袋“嗡”地一下就似是要炸开,慌忙拍着他的脸:“苍奈、苍奈,你醒醒,苍奈……”
杨新叶几乎是带着哭腔唤着他,将他的手自自己身上扳开,让他平躺着,再将他抱起。
最后她才发现,在这一片荒芜的空间里,寒梅空间都打不开。
也就是说,若是出不去,自己与狐狸就只能渴死在这里。
杨新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忙运转归元决,温柔的红光一波波地涌进苍奈的身体,但全都如石沉大海般地,探不进他的经脉分毫。
于是,她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将破妄心法运转到极致,眼底蓝光迸现,射向苍奈的心脉。
这一看之下,杨新叶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狐狸的心,也只有半颗。
另半颗虽然也同自己一样,以半月神莲重朔,但是那神莲半心上,那快要崩裂的痕迹,那么明显。
明显得像是片片刀刃,割在自己心头。
狐狸的心为什么和自己的一样?
而他也从不告诉自己?
为什么自己那么笨,到现在才想到以破妄来探查他的内伤。
难怪玄烈说狐狸再不可动用法力,原来妖法都是凝于心脏的。
若是普通的妖心受伤,养养就好了,但是狐狸只有半颗心,还在为自己拼命。
杨新叶将狐狸平放着,眼泪滴在他的脸上,她伸手抚去,轻声呢喃:“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不是最聪明的狐狸么?”
接着,轻轻一笑,抬手抹去眼泪,幻出短刀,扎向自己心口。
殷红的鲜血流出,在刀口上形成血线,再捏开狐狸的嘴,让血线流进他的嘴里。
再以破妄看向他的心脏,自己的心头血正缓慢地氤氲在他心脏周围,慢慢滋养他受损的心脉。
细小的裂纹也在慢慢修复,但是那整条的裂纹却是纹丝不动。
尽管在自己的离火精血下,那裂纹变得鲜红妖异,却是连半点修复的迹象都没有。
估计快放出一碗血时,杨新叶将刀拔出,以归元决给自己止血。
但是心头的伤口,总是无法完全修复,上次的刀伤还有好大一条疤呢。
不过,这跟狐狸为自己受的伤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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