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醒的两个死士想阻止这一切,但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抽出自己的长剑,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燕七拍了一下苏普的后背,说道,“你快去叫醒其他人,我去叫醒瑾姑娘!”
燕七跑到瑾兮身边,“瑾姑娘!醒醒啊,你不能——”
瑾兮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尊佛像,耳边全是佛的声音,叫着她真正的名字,但也许那个名字并不是真正属于她的,“白瑾,代号罗刹,二十七岁殒命,死于情人的枪杀……灵魂寄托于启家嫡女瑾兮的肉体中,罪恶深重……”
“那沈岸呢?”瑾兮突然落了泪,滚烫的泪水掉在地上,溅起细微的尘土,“沈岸呢?他有没有后悔过……他有没有爱过……”
“沈岸,二十八岁殒命,于白瑾墓旁殉情。”佛像的声音再次响起,厚重深沉。
“他……死了?”瑾兮缓缓闭上眼,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打在她的衣襟上,“所以他是愧疚的,甚至,他是爱过我的……”
“瑾姑娘!”燕七有些着急,眉头紧锁,他扣着瑾兮肩膀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你快醒醒啊!”
瑾兮的意识渐渐回归,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急切的,暴躁的,有人正在晃她的身子,瑾兮难受地皱起眉头。
“醒醒啊,快醒醒!”
瑾兮睁开眼,眸子因为被泪水洗过,所以格外明亮,像是坠落在黑夜里的星辰。
“瑾姑娘……你醒了?”
瑾兮点头,她再次去看那尊佛像……
“不可以——”燕七急忙劝阻,“这佛像有古怪!”
“没事。”瑾兮现在很清醒,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佛像,佛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没有之前那么明亮了,好像在宣判完她的罪行以后,这座佛像就睡去了,“若是有古怪,能摄人心魂,能审判生命,那也是利用人心中的愧疚、后悔、惧怕,是它在宣判我的死刑,还是我宣判了自己的死刑呢?可是,它又怎么会知道沈岸的生死,难道沈岸的死是我心底的奢望,是我一厢情愿地认为沈岸会愧疚,会难过,甚至会为了我殉情?”
“瑾姑娘也听到了佛像的声音?”燕七问,“那尊佛像也审判了我。”
“因为这是亡灵走的路,所以才供奉了这么多尊佛像来审判亡灵吗?”瑾兮呢喃自语,“走过审判之路,亡灵就可以通往新生吗?”
“七哥,死了四名兄弟。”苏普叫醒了所有能够叫醒的人后,向燕七报告,“下墓人死了三个,只剩下那个叫周峥的。”
燕七拳头紧握,一会的功夫又是七条人命!
瑾兮转身去检查死者的情况,都是自尽,面相平静祥和,似乎死亡真的让他们得到了解脱,“死亡就能抵消一切罪孽吗?还不如活着做些好事。”
“这里不是寻常的陵墓,晔皇陵建墓已经有上千年了,我们一定不能放松警惕,接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呢。”周峥道。
瑾兮等人又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的功夫,才隐约看到走廊尽头的景象,走廊的边沿上生长着一些很小的草,有些朦胧的绿意,空气有些潮湿,越往前走越能闻到雨水的味道,能感受到的光亮也越盛大。
走廊的尽头是盛大的日光,瑾兮他们像是从黑夜走到了白昼。
瑾兮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坑,足有紫宸明宫一般大,深不见底却可以听见微弱的流水之声,仰头可见天光和翠木,现在正是南陵的雨季,这里也下着雨,鲜花草木正欣欣然地生长着。
沿着圆形的山壁,开凿出一间间墓室并且留下宽阔的走道,可这墓室很奇怪,有着木质的门窗,窗边还挂着铜质的风铃,那风铃被风摇得叮叮咚咚响。走道外侧有木桩和铁链做成的栏杆,绿色的藤蔓在上面蔓延生长,有些藤蔓开了细碎的花,有鸟落在上面休息,见到人叽叽喳喳地叫着,扑腾着翅膀飞往天空。
“这哪里是陵墓啊,应是世外桃源。”瑾兮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她意识中的陵墓都是阴冷诡异的,凝聚着怨气,布满了机关暗器,走廊中散落着盗墓者的尸骨,而晔皇陵的主墓全然不是这样。
“这些生灵会指引亡灵去往极乐。”瑾兮听见了周峥的声音。
“也是,有新生必有衰亡,生值得狂欢,死亦值得庆祝,生命的每个阶段都有其独特的魅力,死亡也不一定就意味着黑暗和死寂。”瑾兮扶在栏杆上,铁链上还沾着雨丝,铁锈的味道被植物的清香掩盖,“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辞别人世,选一个温暖安静的地方安息,这没什么不好的。”
天坑中央有一座古老的木制吊桥,在和风细雨中轻轻摇晃,连接着这一头和那一头。吊桥尽头慢慢走来一个佝偻的老者,拄着拐杖,穿着简陋厚重的灰色斗篷,帽子遮住了他的相貌。
死士持剑以待。
“不要轻举妄动。”
瑾兮停下脚步,看着老者慢慢走到她面前,然后只有她一个人听见老者喊了她一声“主子”。瑾兮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老者,这是从陵墓里走出来的人,会动还能说话,原来人活久了真的能遇见鬼啊。
“主子,晔皇在等你。”
老者缓缓抬起头,瑾兮看见老者的帽子下是一副白骨,老者没有眼睛,空洞的眼窝正对着瑾兮,可瑾兮知道老者在看她。
“竟然是一具白骨,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周峥错愕又百思不得其解,他盗过很多墓,虽然经历过很多灵异的事情,但是像晔皇陵这般诡异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尤其是看到老者只是一具白骨,更是吓得冷汗淋漓。
五名死士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们发抖的手已经泄露了他们的害怕和惊慌。
“老奴守在这里几千年了,皮肉早就枯朽了。”
“你是,晔皇最后的守护者——秦?”瑾兮只知道前朝三大世家中只有秦家会摄魂术,可以操纵尸骨。
老者点头。
“你怎么知道晔皇在等我,他为何要等我?”瑾兮觉得冥冥之中有人指引着她来到晔皇陵。
老者没有回答瑾兮的问题,只是为瑾兮带路,老者在一间墓室前停下,那间墓室的风铃响起。瑾兮站在墓室的门前,手心的图腾开始发痒,瑾兮抬起手一看才发现印在手心里的图腾在发红发肿,氤氲着朦胧的血光。
瑾兮推门进去,风铃就在这时安静下来,木门在瑾兮身后缓缓合上。
死士想要硬闯,被灰衣老者拦下,陵墓里回响着老者苍老而雄浑的声音,“休得无礼!”
老者的声音震得死士的耳膜生疼。
墓室的墙壁上挂满了画像,每一幅画的都是扶苏,或站或立,或笑或泣,栩栩如生。墓室里的摆设很简单,有一方木桌,一副茶具,有几本破旧的书。墓室中央有一副可容纳两人的水晶棺材,晔皇已经是一副白骨了,穿着战袍安然地躺在里面,双手交握着一卷画,不看也知道是扶苏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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