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总陪着瑾姐姐出去。”安宁公主不甘心，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她的声音糯糯的，有些嗔怪的意味，让人生不起气来。
“她喜欢热闹。”提及瑾兮，苍寂桐的嘴角甚至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安宁公主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手紧紧地攥住裙子，手背上青筋暴起，她有些发抖，死死地咬着牙，好像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
瑾兮红了脸，低着头把玩着茶杯，心不在焉的，瑾兮还记得苍寂桐求娶她时的语调，一如现在这般，认真而宠溺。
“皇叔真体贴。”晋王不冷不热地加了一句，但是他的话惹人遐想，“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皇叔这般体贴过一个女子。”
“皇叔，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
苍寂桐放下酒杯，冷冷地看了安宁公主一眼，吓得安宁公主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好了好了，今日是来把酒言欢的，不说那些扫兴的话了。”最后是晋王圆的场。
午宴过后，皇上就离场了，让皇后主持大局，今日是赏菊宴，酒足饭饱之后自然是去御花园里赏花了。
安宁公主跑到苍寂桐身边，邀他同游，苍寂桐担心瑾兮，但瑾兮身边已经有了太子相陪，太子这人苍寂桐还是信得过的。
“太子殿下。”瑾兮微微低头，不去看太子，瑾兮总怕自己会把眼前的男子错当成沈岸。
“我在江南的时候你受了巫蛊之苦，我回皇城了，你却去了南陵，说起来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我们总是错过。”太子端着酒杯，话里却有些暧昧，“我代江南的百姓谢过侯女，小小薄酒，不成敬意，望侯女海涵。”
太子一饮而尽，瑾兮只能拿起茶杯回敬，“为太子殿下分忧，为江南百姓造福，是臣女应该做的。以茶代酒，瑾兮敬太子殿下的宅心仁厚。”
“侯女客气了。”太子道，“不知是否有幸，能和侯女同游？”
“是臣女的福分。”这场鸿门宴里，瑾兮步步为营，但总为了沈岸分神。
太子知道瑾兮一定是想起了和他相像的那个男子，所以原本镇定的神色中才有了慌乱。
御花园里有一座亭子，居高临下可以欣赏到整个园子的景色。上阶梯的时候，瑾兮突然晕眩了一下，没有站稳，太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瑾兮，才让她没有狼狈地跌在地上。
“侯女可是身体不适？”太子隔着衣袖紧握着瑾兮的手腕，关切地问。
瑾兮的晕眩只是片刻，她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清醒，羞赧地将手从太子那里抽出来，“没事，身子虚而已。”
太子自知逾越，赶紧放开瑾兮的手，“去亭子里歇一会吧。”
“让太子殿下担心了，臣女没事。”瑾兮道，“不敢扫了太子的雅兴，也不能辜负了这满园的墨菊。”
瑾兮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太子拾级而上。
“如果侯女早些看见我的样子，是不是就会站在我的身旁了？”那个叫沈岸的男子能让瑾兮失神落魄成那样，可见瑾兮对那男人的执念有多深，如果他能早点知道这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利用沈岸拉拢瑾兮了？
瑾兮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笑了，“臣女现在的确是站在太子殿下身边啊。”
太子转过身，注视着瑾兮的眼睛，目光里有很多瑾兮看不懂的含义，让瑾兮心慌意乱。
“侯女能站在我的身边，是我之幸事。”太子也不点破，只是顺着瑾兮的话往下说，可是他目光灼灼，让瑾兮失神。
是不是沈岸也说过这样的话？瑾兮有些记不清了，可是太子的样子、太子的眼神总是让瑾兮想起沈岸，她爱了这么久，恨了这么久，最终那个人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太子殿下过誉了。”瑾兮退开一步，刻意躲开了太子的注视，“臣女惶恐。”
太子没有再勉强瑾兮，低头笑了，目光落在花上，“这花开得真好。”
“秋菊淡雅，也如墨般浓重。”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
“沈岸。”
瑾兮一愣，“太子殿下怎么会问起他？”
“你每次见到我都会失魂落魄，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瑾兮突然觉得胸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子提起了沈岸。
“他……”瑾兮已经很久没有向人提起沈岸了，有些恍惚，“他有他的信仰，我以为，他的信仰也终究会成为我的信仰，可是……他没有给我机会。”
“恨吗？”
“怎么会不恨呢？但是，我能理解，我应该理解的。”
“所以你只是放不下？”
“我以为，我放下了的，可是——”
“可是你遇见了我，我和他太相像了。”
瑾兮点头，没有说话，她的心很乱，明明不应该和太子说这些的。
“我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不幸。”瑾兮很肯定。
“可是，他却让我和你，有了交集。”太子这话，像是表白。
瑾兮低着头，眼睛里的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了然和猜忌。
“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觉得一见钟情是件荒唐的事情，然后我遇见了你，我承认你的容貌很让人惊艳，但真正让我惊艳的是你的才华，你对江南水灾的治理方案让我钦佩不已。”
太子的话已经很直白了，瑾兮不是傻子，她知道太子在向她表明态度，太子是在等她点头。
“这里地势高，秋风紧，臣女觉得冷，先行告退，望太子殿下恕罪。”瑾兮转身就走，下台阶时不忘提醒太子，“太子也别受了风寒。”
太子看着瑾兮落荒而逃的背影，舒心地笑了，他迟早会把瑾兮从苍寂桐身边抢过来的。
瑾兮面上平静如水，从石子小路上走过，看着姿态各异、风情万种的秋菊。瑾兮很早之前就放下和沈岸的感情了，在狼居胥那个夜晚就放下了，对于太子，瑾兮的确有过失神，也困惑过，但是太子还不至于让她心猿意马，她只是在试探。苍寂桐迟早会登上皇位，就这一点来说，苍寂桐和太子是敌人也会是仇人，太子若是想守住自己的位置，守住这个皇朝，就一定会和苍寂桐反目成仇，瑾兮很想知道，太子会不会背叛苍寂桐。
瑾兮心中有事所以没有注意到有两个宫女一直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你说她怎么还不晕？过了这么久，这药效应该发作了啊！”
“你小声点，别被她听到了，贵妃娘娘会要了你我的命的！”
“我这不是着急吗？晋王已经在等了……不是说，侯女是药人吗？百毒不侵，那药会不会不起作用啊？”
“娘娘已经问过公孙大人了，能起作用的，药人又不是神仙。再等等，兴许过会就……”
瑾兮在石凳上坐下来，一手按着胸口，身上越来越没有力气了，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王爷……”瑾兮凭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念着苍寂桐，她想站起来，可是头晕得厉害。
“侯女，侯女？”跟在瑾兮身后的宫女放下手里的漆盘，扶起瑾兮，“侯女可是累了？”
“去找瑞王。”瑾兮抓着宫女的手，意识有些涣散，“快去请瑞王过来。”
两个宫女相视一笑，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赶紧扶起瑾兮，一边走一边说，“侯女累了，奴婢扶您去歇息。”
“去找瑞王！”
“侯女放心，奴婢先扶您去醉竹楼休息，然后立马去找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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