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膳过后,王伯庸和王夫人在院子里散步,晚霞漫天,万物都浸在红染料里。
“那太子和晋王在大理寺如何?都是金贵的皇子,在牢里怎么待得惯呢?”
“皇子犯错,也不能包庇啊。”
“太子和晋王虽说明争暗斗多年,但也不会为了皇位毒害自己的父亲的,我也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可是事关重大,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旁人说不得,也求不得情。”
“也不知道大理寺卿何时能够查明真相。”
“清者自清,那是太子和晋王,不是随意能够被污蔑的。”
“我想去大理寺看看。”
“怎么了?”王伯庸察觉到王夫人有些不对劲,她平日里是不管政事的。
“昨晚梦见太子小时候了,那时候楚黎和默轩都在宫里伴读,我时常去看,就看见他们几个放了学在御花园里玩,沈家那孩子也在。”王夫人叹气,心事重重的,“白日里,我去了天音寺求签,竟然会是下下签,这让我的心啊,一直惶恐不停。所以就想着去大理寺看看太子和晋王,顺便给他带些吃的,免得菩萨怪罪我没尽到姑姑的本分。”
王夫人提及沈家,王伯庸是有些抵触的,但王伯庸深知自己夫人信佛信缘分,既然她有梦如此,就了却她的心愿吧,“那就去吧,我明日早朝时给大理寺卿打个招呼。”
“好,我明早多准备些糕点。”
“都依你。”
王夫人低头笑了,没人看得清她眼里的深色。
……
王伯庸监国这几天,早朝虽然照旧在金銮殿,可平常议事都让大臣来府上书房,这一日下了早朝后,又召集了几位重臣来府上,包括大理寺卿。
正商讨着边疆战事和皇上被下毒的事情,大理寺的府衙就着急忙慌地冲进来,完全不顾右相府下人阻拦。
大理寺卿很是恼火,这府衙竟然在右相面前给他丢脸,即刻出声斥责,“混账东西,这是——”
“大人!出事了,有人劫走了牢里的封梓卿等人!巡防营已经出动!”府衙什么都顾不上了,更不怕冲突了书房里的各位大人,当即跪下,把大牢里的急事一股脑地倒出来,“那群黑衣人武功高强,我等——”
王伯庸只记得自家夫人今日去探监的事情,即刻打断府衙的话,不问其他,只问,“我夫人呢?”
府衙脸色一僵,“应、应该没事,有侍卫保护着。”
“你跟我说应该?”王伯庸心里发慌,面上怒气更甚。
大理寺卿也跟着心慌,这王右相现在大权在握,虽说监国,实则摄政,皇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太子和晋王都入狱了,那五皇子也已经被王伯庸关了禁闭。这要是王夫人在大理寺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官位了,他的性命都不保。
王伯庸直接叫来管家,“备马,即刻去办!”
管家被王伯庸的怒火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地跑去备马,准备了两匹马,因为王默轩也知晓了这件事。
王伯庸更是不管书房中的文武大臣,拂袖离开。
大理寺卿扯起报信的府衙,慌忙跟上。
其他大臣都打着讨好王伯庸的心思,此刻更是换上了一副着急忧虑的脸色,匆匆忙忙跟在王伯庸和王默轩身后,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去大理寺。
刚到大理寺,王伯庸还没有来得及翻身下马,就得知右相夫人被掳走的消息,王伯庸连责骂都顾不上了,调转马头,跟着那群侍卫们追过去,王默轩眉头紧皱,赶紧跟上。
大理寺卿吓得瘫坐在地上,毫无形象,这可如何是好?王伯庸有多疼爱长公主,人尽皆知……如今长公主在大理寺被贼人掳劫,这右相还不得要了他的命啊?
各大臣坐着马车,刚赶到大理寺的时候,不见王右相,只见大理寺卿满面愁容,高呼“天要亡我啊”!
各大臣急忙下车,扯住大理寺卿就问,“右相呢?王夫人呢?这是怎么了?”
大理寺卿快要哭了,“王夫人被劫持了!”
在场的人当即变色,如今最重要的事不是逃走的犯人,而是右相夫人的安危!
“别去追逃犯了,去救右相夫人,去救右相夫人啊!”大理寺卿心急如焚,怒斥府衙和侍卫,“还愣着做什么?不要命了?快去救右相夫人!”
大臣们扶大理寺卿起来,“快坐我等的马车,追过去吧!”
“是是是,金大人说得是!”大理寺卿只能拖着惊恐万分的身子去追右相,这都是在他管辖范围内出的事啊!
……
王夫人被关在右相府的马车里,两名黑衣人架着车拼命往西南方向逃。
马鞭狠狠地落下,抽打在马上,血痕立见,马儿吃痛,更是狂躁异常,四蹄生风,跑得飞快,可这路又坑洼,马车颠簸,似乎要腾空而起,王夫人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只能一手死命地抓紧窗框,一手撑在坐垫上,勉强稳住自己。
拉车的两匹马血痕满身,嘶嘶悲鸣,眼睛血红一片,拼命地向前飞奔,连骑着快马的巡防营都追赶不上。
巡防营的弓箭手正蓄势待发,可巡防营统领又怕伤及王夫人性命,迟迟没有下令放箭,这又给了黑衣人喘息的机会。
王夫人在马车里左摇右摆,跌跌撞撞的,额头撞在窗框上,起了一团红紫色的淤青,还破了皮,渗着血。
“救命啊——”马车颠簸得实在太厉害了,王夫人的声音跟着她在马车里乱撞。
“母亲,小心,抓紧了!”王默轩大喊,生怕王夫人被甩出马车,那后果不堪设想!
王伯庸骑着汗血宝马,马鞭不停,后来居上,紧追在马车后面。
地势往上延伸,几百米处就是断崖,可马车不停,王夫人犹如雨中浮萍。
“夫人!”
王伯庸急红了眼,目眦尽裂,恨不能冲上前去,代替自己夫人受死!
一名黑衣人控制马缰,想要迫使马儿停下,另一名黑衣人钻进车厢,拉住王夫人的手,将她扯出车厢,站在车架上。
耳边的风猎猎作响,撕扯着人的皮肉。
黑衣人腾空而起,舍弃马车,独留王夫人在马车上……
“母亲!”危及时刻,王默轩只恨自己无用!
巡防营统领即刻领着一队人马,追着黑衣人而去,下令放箭射杀黑衣人。
王伯庸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看马车就要带着自己夫人坠下悬崖,他弯腰夺过与他并行的侍卫的佩剑,一掌拍在马背上,借力腾空而起,足尖在马头上用力一点,飞身上前,落在马车顶上。
王夫人摔进车厢,滚了几圈撞在车垫上,疼得她直吸冷气。
“夫人!”
王伯庸从车顶跳下,一剑砍断了缚马的缰绳,马冲出前去,马车一边因为惯性向前滑去,一边因为没有了马架支撑而倾倒……
王伯庸闪身冲进车厢,抓住王夫人的手,用力一带,将她带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一手按着她的后背,心跳如雷,他差点以为自己会失去她!
天翻地覆,王伯庸的腰腹被折断的木根刺穿,可他的双臂依旧紧紧抱住王夫人,尽可能地减少她受到的伤害。
马车倒在地上,又向前滑行了几米停下……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王伯庸躺在车架和地面交错的地方,怀里抱着他心爱的女子,他知道她在强装镇静,因为她紧紧地抓在他的后腰上,却浑然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王伯庸被飞扬的尘土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因为王夫人的脸颊是贴在他胸膛上的,所以这声音震耳欲聋,吓得王夫人回神,连忙起身去查看夫君情况,却忘记他们现在身处破烂马车和大地的狭小空隙中,这一抬头,王夫人的后脑勺就撞在了车辙上,好大一声,疼得王夫人眼泪都出来了。
王伯庸这下顾不得咳嗽了,连忙将夫人拉进自己怀里,好生安慰着,伸手给她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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