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垣脑海中一片空白,刚刚聚起的灵力和金芒轰然而散,重新跌回了小腹中。
他周身忽然抽痛,四肢发酸发软,额上冷汗落下,遮住了视线。
那种痛楚在他周身游走,跟针扎似的,又如千万蚁噬。
这疼痛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症状有所减轻。
谢垣长长地出了口气,重新打坐,默念那几句口诀,手在胸前掐诀。灵气再次聚集,金丹这次动静没之前那么多,转动之下平稳了许多。
接连三次,谢垣都失败了。
他有些气馁,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选错了功法?
很久之后,他长长叹了口气,自己选的路,哪怕再痛,也得承受,忍着。
反反覆覆,来来往往数次之后。终于,那股灵气成功的汇集入心房,伴随着他的引导,沁入了任督二脉。
谢垣身上由最先的一丝凉意,转换成微微的热意。
许久之后,他身上滚烫,如同被火烤一般,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
谢垣身体猛地一震,赫然发现,他的身体起了轻微的变化。相较之前,更加的轻盈。
小院外,顾毓站在那里,望着屋中闪烁的金光,一脸讶异。
沈青木扯了扯他的衣袖,哆嗦了下,“师兄啊,谢师弟不会走火入魔吧?”
顾毓摇头,“钟晨导师来过了,说他今日可能会有所成。”
沈青木“哦”了声,沉默了。
小院中一片寂静,良久,就听谢垣嗓子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震得四周树木为之一抖。
一束金光,从屋顶射出,落入了星河之中。
沈青木瞪大了眼睛,不确定道:“他……突破第一境了?!”
顾毓也是满脸地讶异,望着那金光中透出的红气,喃喃道:“这就是破魔功么?怪不得导师说,这功法不是谁都能练得……”
沈青木惊讶道:“破魔功?你是说知仙楼里那本残卷?他竟修炼的是破魔功?这功法不是仙宫禁书么?”
顾毓摇了摇头,低声道:“破魔功,虽被列为仙宫禁书,可能入抚仙院的人,却可以修炼。”
沈青木一脸呆滞,“师兄你的意思是……这功法只有灵力没属性的人可以修炼?!”
顾毓点头,“是啊,我曾在仙宫的记录中看过,破魔功修炼者,这千百年来,只有几人练过。那几个人,如今都已进入魂界,成为了神族。”
“神族啊……”
沈青木喃喃一声。
院中又恢复了宁静。
谢垣意识到自己修炼突破,心中激动难以自持,高兴地从榻上蹦了起来,欢喜地舞动着双臂,“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很快,他安静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我谢垣有一日竟也成了修仙者!”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深沉地看了眼远方,衣袖一甩,重新回了榻上。
此刻的他,就算不运气,也能感受到体内的灵气流动。身体骨骼发出轻微地咔咔之声,肌肉在微微跳动,隐约可以听到心跳声。
谢垣冲破了第一境,身体消耗过大,这段时间进食又颇少,这会儿肚子咕咕咕地叫着。
他揉了揉肚皮,舔着干裂的嘴唇,想到明日出去之后,吃饭就得拿贡献值……
谢垣心中不由得一阵哀嚎。
“谢垣!你给我滚出来!”
谢垣正睡得迷迷糊糊,院外忽然一声炸雷,惊得他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
就见柳京秋提着剑,站在院门口,满脸怒气。
谢垣打了个哈欠,口齿不清道:“柳公子啊,我说你一个月茅厕扫的不过瘾吗?怎么又来找我麻烦?”
柳京秋一听这话,胸中怒火熊熊,张口喊道:“你闭嘴!你个嘤嘤怪,别以为我怕了你!不就是打扫茅厕!我先剁了你个嘤嘤怪再说!”
谢垣探头张望了下,果然就见院门外人影重重,多数藏在墙角,廊后,又或者树后,一双双眼睛里闪着光,往自己的院子瞧着。
一群凑热闹不嫌事大的。
谢垣冷哼一声,他这一个月来修炼,本以为会很快突破第二境,可如今才是达到第一境,跟柳京秋比起来,是有胜算,但并不大。
柳京秋是世家子弟,自小自然有人教导,灵力就算没有谢垣高,但在打斗技法上,肯定比他好很多。
谢垣再往柳京秋身后瞧了眼,果然站着几个菡萏院的学生。
连助阵的人都找来了。
谢垣看了看自己,孑然一身。
他明知道躲不过了,索性狠狠一咬牙,深吸了口气,着好了衣衫,提着破魔剑,拉开了屋门。
谢垣闭关这一个月,柳京秋几乎日日都来小院,每次都大呼小叫,甚至衣衫上的污渍都来不及清洗,隔得老远都可以闻得到臭味。
这些事,谢垣都知道。
他却一点都不担心,之前顾谦在小院外设下了结界,柳京秋每次想要冲进来,都会被结界弹回去。以他的实力,根本无法冲破障碍。
谢垣其实挺佩服柳京秋的,这小子身上有一股冲劲,而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柳京秋见他出来,身后菡萏院那些个弟子,一个个神色傲然,看谢垣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谢垣走到结界边缘,唇角绽开一丝笑意,伸出手指,指向柳京秋,笑眯眯道:“柳师兄,你这声势浩大的,是想拆了青玉楼吗?啧啧啧,你们菡萏院的人,怎么个个都面黄肌瘦的,是不是没吃饱?”
“放屁!你找死!”
柳京秋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怒吼道。
他身后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双眸微眯,冷声道:“有本事就出来一战!躲在结界内算什么本事?!”
谢垣笑嘻嘻道:“你们这么多人,我就一个,你让我出去,当我傻吗?”
说着,他双臂抱在胸前,冷笑道:“你们不就是欺负我抚仙院只有我一个,没人帮我嘛。要我说,柳京秋,你要有本事,就跟我单挑!小爷我才不怕你!”
柳京秋气得鼻子都歪了,顿时新仇旧恨齐涌了上来,大吼道:“单挑就单挑!”
那壮硕男子拦住柳京秋,皱眉道:“柳师弟,小心他使诈。”
柳京秋鼻间一哼,眼中寒光一闪,“难道真要群殴啊?这要是让导师知道了,不是更糟糕?”
那男子道:“这有什么?到时候就说是切磋,反正我们跟你作证。”
柳京秋眼珠子一转,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谢垣!你做梦!”
他大喝一声,眼睛赤红,身体向谢垣冲了过来。
谢垣脚下一跳,“我去!还真敢啊你们!”
所有围观的人,都以为谢垣会拼死一搏,谁料到下一秒他忽然冲出结界,抱着破魔剑,跟疯了一样,冲开人群,往外就跑。
他边跑,便哭道:“宫主啊,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啊!”
“他们都欺负我啊,欺负我没导师,没人疼!”
“……”
沈青木跳上屋顶,扯了扯顾毓的衣袖,“阑风师兄,我们这样看戏,真的好吗?”
顾毓摆手,指了指旁边啃鸡腿的顾谦,。
顾谦砸吧着嘴,口齿不清道:“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要和你师兄下去帮他?还是让我下去?这样一来,别人肯定会说,我们以大欺小。”
沈青木嘴角抽了抽,看着顾谦啃鸡腿的样子,实在没法把他和平日那个仙风道骨的白衣俊生联系在一起。
谢垣一边叫嚷,却已和柳京秋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菡萏院的那几人虽然嘴上说着会帮柳京秋,可实际上速度比蜗牛还慢,跟散步似的,这会儿还没走到走廊上。
谢垣回头看了眼,便立刻就明白了,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要那几个人不出手,一个柳京秋嘛,他还是有信心可以赢的。
谢垣跑到一块空着的地方时,就停下了脚步。
柳京秋提着剑,很快就从廊口蹿了过来,看到他站在那里没动,眼里有些疑惑。
谢垣心里也拿不准,毕竟长这么大,还没跟人真正打过架,更别说是斗法。之前在灵兮山和朱雀城,那都是被逼出来的本能反应,这会确实有些心慌了。
柳京秋的速度很快,剑锋之上剑气向外扩散,笼罩着四周,让人心惊。
谢垣被他这气势吓了一跳,匆忙之下,把手里的破魔剑拔了出来。
“嗡”地一声响,剑身之上金光微微一闪,隐约间金芒流动,爆射出一股逼人的气势,与柳京秋的剑气碰撞在了一起。
“砰!”
金芒擦着柳京秋的肩膀飞了过去,撞在了身后的树木上,砸出了一道很深的痕迹。
谢垣也被自己刚才的出手吓到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破魔剑,有些发愣。
似乎自己刚才运气的时候,体内的灵气和金丹都有所波动,被破魔剑牵引着,就击了出去。
难道,自己选的功法真的和破魔剑有关?这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可是,顾谦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
谢垣呆呆地抬头,看向远方屋顶上吐着鸡骨头的顾谦,一脸地茫然。
“谢垣!”
柳京秋这会已醒过神来,对着谢垣就是一声大吼。
他这身吼,并不简单,其中夹带着气劲,正是柳家的“破天吼”,震得屋顶上的瓦片都随之一颤。
谢垣被他这身吼激得气血翻涌,喉间腥甜,差点没忍住吐出血来。
柳京秋的剑猛地一颤,径直朝谢垣胸口飞了过来。
谢垣惊愕,提着破魔剑往上一挑,挡在胸前,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剑身之上的金芒大盛,竟如日光一般,耀眼璀璨。
柳京秋骇然,就见他的剑撞在破魔剑上,登时失去了灵气,落在了地上。
谢垣趁机一个箭步冲到柳京秋面前,伸手打在了他的肩头,再提臂,又是一拳。
柳京秋惨叫一声,只觉得鼻梁上一痛,一股热流涌了出来,落在了唇间。
沈青木瑟瑟发抖地躲在顾毓身后,双拳抵在唇间,惊恐地喊道:“天呐,谢师弟这完全是近身肉搏啊,太可怕了,太血腥了。”
顾毓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下,嫌弃道:“说的好像用兵刃杀人,不会流血一样。”
沈青木瘪嘴,“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好嘛。”
顾毓白了他一样,“边儿坐着去,别把口水弄我衣服上。”
却见顾谦起了身,摆了摆手,道:“哎呀,没意思。这柳京秋也太弱了……”说着,人却已朝谢垣所在的位置落了下去。
菡萏院那几个人追过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谢垣骑在柳京秋的身上,正一下一下地拍他的脸,口中絮絮叨叨说道:“你娘没教过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人要宽厚,不要轻易结仇吗?不就是个住所,你要不介意,可以搬来跟我一起住啊,何必搞这么一出,这么血腥的,一点都不好……”
“唉,柳师弟啊,据说你家挺有钱的,你要不要考虑给我交点钱,我把床分你一半啊?”
“我放开你可以啊,但是你不能再找我麻烦了,真是的,大清早的好心情全没了……”
柳京秋手被他箍在腿下,根本无法动弹,口中嚷嚷道:“打死你个嘤嘤怪!”
“打死你个嘤嘤怪!”
“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
谢垣嘴角抽搐,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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