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闷响,黑暗中,一道白光朝谢垣头顶直直劈下。
“哥!”
谢澜惊叫一声,朝他扑了过来。
她身上的披风,“嗖”地一声,挡在了两人头顶上方。
“砰!”
一声巨响,陈旬被震退几步,长剑脱手而出。
他唇角鲜血蜿蜒而下,定定地望着那披风,一脸震惊!
“这!这是秦思雨的山河衣?!”
暗夜沉寂,无人应答。
悬在半空的披风被他这一击,红色的光芒万丈,似是被激发了某种隐藏力量,上面有山河图显现出来。
谢垣全身都是冷汗,没心思去深究这所谓的“山河衣”。
他脸色惨白,抱着谢澜,就往码头蹿去。
那艘有着秦氏皇族家徽的大船,正有人在解缆绳,有人在高喊“起航”。
谢垣拉着谢澜的手,没命地朝码头奔,任他如何呼喊,求救,却没有人朝他们看一眼,那艘船也没有停下。
很快,大船开离了码头。
谢垣脑中一片空白,死亡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是我命该如此吗?
今日,是我的死期吗?
他昏昏沉沉的,泪水氤氲了脸庞。
我要是死了,澜儿怎么办?
不,绝不能!
不能死!
不知为何,胸口处忽然一痛,似是被人揪着心脏,一点点往外扯。
“啊!”
忽的,谢垣冲着夜幕大喊一声,他的身体剧烈的疼痛之下,无数道金光从各处钻了出来,很快在他胸口处聚集。
“不好!拦住他!”
陈旬大喝一声,立刻有无数法宝兵刃朝谢垣飞了过来。
山河衣陡然一变,形成了钟罩一样的物体,从谢垣二人头顶落下,将二人罩在了其中。
薄薄的红光闪烁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如同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盘旋着。那图上的江海河流,急速涌动,似是被煮开的沸水,扑腾着。
陈旬此刻面色不佳,山河衣是秦思雨最为挚爱的法宝之一,乃当年夏昌神所传。这件法宝平常就是一件外衣,可对阵之时,得法力催动,可化作各种形态,抵御对方攻击不说,还有崩山断海之力。也就是谢垣和谢澜二人没有修炼过,否则这山河衣的威力也不止这一点。
刚才山河衣防御,应是韩墨香之前所为。
现在化作钟罩,应是感应到谢垣体内力量不同寻常的波动。
谢垣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盛,他颤抖着,腕间那金芒咒文飞起,化作一道金芒,从钟罩内疾射而出,朝陈旬打了过去。
这道金芒速度极快,饶是陈旬历经百战,愣是没躲过。
“噗!”
陈旬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在素色的衣衫上,如红梅点点。
八卦门的门人见此景象都是一愣,他们飞出的法宝被钟罩阻挡,此刻突的掉头,朝他们打了过来。
登时惨叫声一片,鲜血飞扬。
“你们!都该死!”
谢垣一双眼睛赤红,死死盯着追杀他们的人,吐出了这句话。
他声音嘶哑,似是耗尽了力气,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谢澜早已被这景象吓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哟,这么热闹啊。”女子娇媚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陈旬抹去唇角的鲜血,沉眉,“你们来做什么?!”
“陈门主可真有趣,当然是来抢人啊。”
话音才落,一道紫色的身影便落在了谢垣面前不远处。
正是黑隐门的江子衣。
江子衣捏着袖子,轻移莲步,娇笑道:“你们玄门的人,可真不是东西。他们怎么说也是两条性命,你们这么对他们,就不怕日后他们报复?”
说着,她转身看向谢垣,唇角笑意浓浓,声音酥地人骨头都发软,“小兄弟,只要你现在说一句,愿意随姐姐回去,姐姐就帮你杀光这帮坏人。”
谢垣咬着牙,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谢澜,抬眉,“当真?”
江子衣微微一怔,向前走了两步,手微微一抬,就见无数黑影从天边飞了过来,挡在了八卦门的人面前。
她唇角微翘,“这是自然。带你们回去,是姐姐的责任。而你要活命,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姐姐怎么会骗你呢?”
谢垣苦笑一声,手抖的厉害。
半晌,他叹了口气,道:“我去可以,但有一个问题,我必须弄清楚。”
江子衣微笑道:“你问。”
谢垣微阖双眸,声音有些发颤,“我们兄妹不过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能劳烦你们正邪两派如此大动干戈,到底是为什么!”
最后一句话,谢垣是吼出来的。
他说完这句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脸上泪水涟涟,口中呢喃道:“到底是为什么?你们谁告诉我,为什么啊!我只想像个平凡人一样活着,过普通的日子,成亲生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说着,他抬起了头,盯着江子衣和陈旬,怒吼道:“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们说啊!”
随着谢垣的怒吼,就听天空中瞬间风起云涌,惊雷一道接一道劈下,云层边缘的闪电划亮了天空。
继而,暴雨如注。
谢垣仍旧跪在地上,垂着头。
陈旬等人此时已落在地上,他提着长剑一步步走了过来。
“这世上,谁不想做普通人?可偏不巧,有些人就想做出格的事情。你以为你们兄妹怎么来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养出来的!不过是借了林鸢那贱人的肚子而已!”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眼前这两兄妹竟是有人养出来的?!
“不许侮辱我母亲!”
谢垣怒喝一声,眼里寒光乍起,金光瞬间透出钟罩,如同手臂一样朝陈旬抓了过来。
陈旬身形一闪,躲了过去。
他冷冷笑道:“只要你们活着一日,这天下便不会太平!今日,你们必须死!!!”
说罢,他长剑朝半空中抛起,左手在胸前掐诀结印,“太极无极,万剑归一。心剑两望,唯我独尊!”
登时,雷惊云动!
大雨之下,天空之上,云雨聚集。
无数的剑刃在陈旬周身铺开,带着冽冽寒气,随着他手指一动,纷纷指向了谢垣。
“斥!”
陈旬长啸一声,那剑刃如离弦的箭一般,朝江子衣和谢垣涌了过去。
先前赤血说,既然带不走就杀掉,恐怕那时只是他个人的意思。
如今看来,邪道对谢垣兄妹却是志在必得。
谢垣冷笑,“好,我答应你。”
江子衣闻言,眉头一挑,“识时务者为俊杰,姐姐就等你这句话了。”
不等他她话音落,两侧黑隐门的人瞬间冲了出去。
一时,所有的法宝祭出,只听“乒乒乓乓”地响动,火光炸亮了夜空。
漫天雨丝如刀剑,打湿了谢垣的脸庞,更添了几分憔悴。
他缓缓伸手,摇了摇了谢澜,“澜儿……”
谢垣悠悠转醒,低低应了声。
谢垣扶起她,低声道:“我们走。”
谢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谢垣抱在了怀里。
谢垣深深吸气,垂下眼帘,向江子衣道:“我们兄妹先走一步,还请你不要食言。”
江子衣此刻被陈旬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她银牙一咬,“好!”
谢垣唇角绽开笑意,向陈旬等人道:“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定要杀得你们八卦门片甲不留!”
说完这话,谢垣抱着谢澜迅速向远处的山林奔去。
那山河衣“嗖”地一下,重新变回了斗篷的样子,落在了谢垣身上。
八卦门的门人有心去拦他,却被黑隐门的人缠着,被他几下冲撞,纷纷向两侧退去。
雨越下越大,两人逃离了朱雀城范围,找了一处山洞暂时歇息。
谢澜躺在篝火旁,低声问道:“哥,我们真的要去黑隐门吗?”
谢垣垂下眼睑,摇头,“那只是权宜之计。”
“哦。”
山洞内一片寂静。
正邪两道么?呵呵,就眼前见到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谢垣自认为不会傻到去入龙潭虎穴,如果真去了黑隐门,说不好自己和妹妹会变得更糟。
可,天地之大,哪儿才是他们的容身之所?
山林之中,松涛声阵阵。
谢垣随手拨弄着火苗,看着妹妹的睡颜,想到刚才陈旬的话,他心里揪得痛。
什么叫他们是被人养出来的?!
借了母亲的肚皮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如今的他,家不是家,父母竞也不是父母,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谢垣想不明白,世上真的有这种术法,可以让人借胎生子么?
雨势终于小了,山间林木被风吹着,摇摇摆摆,影影绰绰,似是许多人窃窃私语。
谢垣是被一阵兵刃相撞的声音惊醒的。
那声音距离他们所在的山洞不远,夜空之上有剑气撞在一起,映得周围一片惨白。
“澜儿!快起来!”
谢垣忙去推谢澜。
谢澜迷迷糊糊地睁眼,“怎么了?”
谢垣顾不上和她解释,拉着她就往外跑。
很快,那打斗声已到了跟前。
谢垣回头,却见一白衣男子提着剑,一脸杀意朝他们飞了过来。
雨后的山路泥泞,两兄妹满身泥水,连滚带爬不停地往前跑。
他们不知道,如果停下,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陈旬那废物,两个少年都捉不住,还要劳烦本尊亲自动手!”白衣男子不屑道。
他身后一青衣人轻笑道:“这两人可不是普通人,又有韩墨香相助,你雪衣尊者要不来,他八卦门今夜说不好就被黑隐门那妖妇给毁了。”
白衣男子眉头一扬,却并没有对谢垣和谢澜直接动手,反而祭出宝剑,笑道:“这两人倒有趣,我们何不跟他们多玩玩。”
青衣男子“哦”了声,“可别玩过了,否则宗主要问责了。”
白衣男子轻蔑笑道:“你觉得他们能从我的手掌心逃出去?”
青衣男子摇头,“当然不是。”
谢垣和谢澜没命地往前跑,身后的声音不断的传入耳际,听得两人胆颤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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