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分？”他冷笑，“是谁先玩弄我的感情的？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求我，或者让他死，二选一。”

　　倨傲的语气，蔑视的眼神。

　　月镜天感觉心有些凉，这样的白镜是她从没见过的，看来他是真的对她死心了。

　　“你当真有办法救他？”

　　“千真万确。”白镜点头。

　　月镜天垂下眼，紧接着，低声道：“相公。”

　　“大点声，我没听清。”

　　“相公！”月镜天喊道。

　　白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手指对月镜天脚下一点。

　　月镜天紧咬下唇，身子一倾向地面跪去，眼见膝盖就要触及地面，前方坐着的白镜身子一闪来到月镜天身后，托住了她的肩膀。

　　“小天，你真傻……”

　　耳边传来白镜幽幽的叹息。

　　月镜天狐疑地起身。

　　“我救他，还不成吗？”白镜苦笑，事到如今，他还是舍不得对她下狠心。

　　月镜天张张口，刚想问什么，后脑勺被重物砸到，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白镜将人扶到椅子上，月镜天的头靠着椅背，他摸了摸女子吹弹可破的面颊，叹息不止。

　　白镜没有立刻救人，而是坐在桌边写一封信，落笔，他将信吹干摆在桌上，拿砚台压着，紧接着，他又整了整衣领，拍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抬眼看向窗外，阳光正好，风打了个璇吹进窗台，吹起椅上昏睡人儿耳边的鬓发，时光依旧。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往夕画面在白镜脑中掠过，万年的流放幽禁没有让他放弃生活的希望，心爱之人的请求却可以让他赴汤蹈火。

　　来时一身白衣，去时亦不染铅尘。

　　月镜天睡得很不安稳，梦中，她仿佛看到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离她越来越远，她想拉住他，他却甩开她的手，向西方飞去。

　　隐约间，她听到有人喊她“小天”。

　　小天……

　　小天是谁？

　　小天是谁……

　　“阿月！”

　　有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月镜天的面颊，月镜天睁开眼，闯入一双担忧的眸子。

　　“锦……”她不可思议地喃喃，“你的毒……解了？”

　　“是。”轩辕锦眼中晦暗不明，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张写满字的纸。

　　宣纸被风吹起一脚，黑白相间的纸面在月镜天的眼中翻飞，它的另一头被砚台压着，向一只无法挣脱桎梏的蝴蝶。

　　月镜天疑惑地走过去，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好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她将纸从砚台下抽出，读完，身子僵在原地。

　　小天：

　　原谅我的自私和妒忌，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还要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但我真的很想亲耳听到你喊我一声：相公。

　　是你用真情打动了我，我的本意，是想让轩辕锦魂飞魄散，可是我无法忍受你的伤心，我知道，你很爱他，你一定会豁出性命救他，我不希望你出事，所以，我选择让我死。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的神力给了轩辕锦，如今，我去了另一个世界，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自己能住在遥远的彼岸，离你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样，我就可以不遇见你，你也不用再因为我的存在而纠结。

　　最终，我还是害了星辰，我知道你很在乎她，可是我同样更在乎你，主神已经知道你恢复神位的事情，可是你毕竟不是真正的龙族，哪怕继承龙脉，底下的神仙也有诸多反对，掌管龙神殿对你来说还是有些阻碍，如今你成为夜神，我也就放心了。

　　我走了，只希望你可以消解心中对我的怨恨，和轩辕锦好好在一起。

　　白镜

　　“白镜……”月镜天喃喃，他怎么就这么傻呢，明明如果让她来救人，还有机会活下去的……

　　轩辕锦叹了口气，将月镜天揽在怀里。

　　白镜在死的最后一刻，想的还是希望她能不恨他，他为了她付出生命，她又哪来的怨恨可言……

　　“轩辕锦，”月镜天深深吸了口气，把信揣在怀里，“你是不是已经记起前世的事情了？”

　　“是。”轩辕锦沉声道，他全部记起来了，包括他做下的那些罪孽。

　　一时，相视无言。

　　还是轩辕锦最先打破沉默：“阿月，对不起，前世我……”

　　月镜天打断他的话：“行了，别说了。”说来说去，不还是那句对不起吗……

　　月镜天起身离开，轩辕锦立刻拉住她：“你听我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埋怨任何人，我承认，是我因嫉妒，因愤怒，杀了夜神殿的所有神仙泄愤，你处罚我吧，我绝无半句怨言。”

　　“你嫉妒什么，你有什么可嫉妒的！”月镜天挣脱开他的手，恨不得一巴掌呼在他脸上，“当年我被白镜下了药，绑过去成的婚，我每天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倒好，杀了我夜神殿上上下下千余人，让你在冥界受了万年的罪都是轻的！”

　　月镜天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目光满是杀意，她想起几年前和轩辕锦刚刚见面，二人一起在莲城的那日，她从轩辕锦的玄气中感受到杀意离开，现在她才明白，那不是错觉，也不是杀意，而是灵魂的恨意，是不论轮回多少次都无法消除的仇恨。

　　“轩辕锦，我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你已经受了应有的惩罚，并且如今的你并不是前世我认识的锦，我努力一遍又一遍回想着我们这一世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可是现在我很累，我只要一想到夜神殿万年前鲜血淋漓的景象就觉得难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别跟过来。”

　　“阿月……”轩辕锦身子一颤，脚步钉在原地，目送着月镜天离开，满室苦涩。

　　前世是他的错，今生他来弥补。

　　月镜天没有传唤任何人，偷偷牵了匹马，从小门出了皇宫，一个人策马向前奔去。

　　她好累，星辰死了，白镜也死了，虽然白镜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要不是他下毒害人也不会死去，但月镜天心中却还是有些难受。

　　毕竟，是她负了他……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就算要死，还要星辰为了她也跟着死去呢？当不了龙神就不当，执掌不了龙神殿就不要，她又不在乎这些……

　　 喜欢八荒女帝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八荒女帝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