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额,对,叔叔回傲世了。”
洛吟双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挠了挠头,郁闷地挪到床边。七个多月的身子,让她动作起来很困难,还未下得了床,人就已经气喘吁吁累得够呛了。
洛吟双瞪着圆鼓鼓的肚子,愤愤地道:“你这小家伙就知道折腾娘亲,等你出来了,定要你爹爹好好收拾你!”
这时,一声轻笑传来。
“双儿多大了,竟跟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置气。”
吟双抬头,只见莞姨提着一个食盒走到了门口,忙欣喜地下床扑了过去,动作矫健流畅,完全没有了方才笨重的样子。
吟双一把夺过莞姨手上的食盒,美滋滋地将里面泛着诱人香气的清粥糕点摆到桌上,眯着眼笑道:“双儿还小呢!好久没吃莞姨做的东西了,您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就快得相思病了!”
“昨晚还唤娘亲的,今日怎么又叫莞姨了?”
吟双猛地愣住,一脸诧异地回头看向莞姨:“呃……您……您昨晚没睡?”
莞芸怜爱地摸了摸吟双的头。她睡眠本就很浅,心里又担心着吟双,所以,吟双一动她便醒了。
随后感到吟双挪到了身侧,怕惊扰到她,莞芸也就没有动。
本以为吟双只是习惯抱着人睡,才贴了过来,谁知,却听到了那个她做梦都想听到的称呼。以至于后来吟双睡着了,她还沉浸在无比的震惊和喜悦中,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许久,直到半夜,才稍稍平静下来。
见莞姨的样子似是默认,吟双不禁眼圈一红,赌气地偏过头,撅着嘴委屈兮兮地道:“娘亲早就认出了吟双,却不说!”
莞芸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上前紧紧拉住吟双的手,语带哽咽地道:“是娘亲不好。”
这下轮到吟双慌了,也顾不上使性子,反手握住莞芸,焦急地安慰道:“吟双没有真的怪您,您别哭啊!”
“娘亲当年没有能够将你留在身边,怕你恨娘亲,所以娘亲……不敢与你相认。”
吟双抱住莞芸,含着泪摇头:“我不恨娘亲,一点不恨!知道娘亲好好的,我真的很欢喜。”
“娘亲也是。”
母女俩紧紧地相拥着,任凭对方的泪水沾湿了自己的衣襟,也不舍分开。
吟双靠在莞芸怀里,听她细细地讲着当年的事情。
莞芸本以为再次提起时,自己依旧会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但是没有,似乎很多东西……都释然了……
“娘亲,您还恨他吗?”
莞芸苦涩地笑了:“我已经恨不得他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能释怀,当初她爱冷君天多深,恨便更甚。可当得知他救了吟双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无法恨他了。
因为对她来说,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她的吟双,更加重要……
吟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娘亲,夜翼,冷倾,江柔,江诺,还有她……
他们所有人的不幸,似乎都是冷君天造成的。
可就这样一个自私、冷血的人……却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性命救了她……
吟双脑海中浮现出冷君天最后看向她时,那带着期待和遗憾的眼神。
他……当时定是希望,她能唤他一声爹爹的吧……
“他有句话,想让我带给您。”
“什么话……”
“他爱你。还有,对不起……”
莞芸仰头,重重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流下……
——
转眼便到了年关,因着月影这一年里发生了诸多大事,各帮都想借着新年,沾沾喜气。
云梦城也是如此。
当吟双串门迈进花祭的院子,张望了一圈后,忍不住对着坐在亭中饮茶的花祭调侃道:“哟,师兄,这要是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你是要办喜事了呢!”
院中的树上挂满了红灯笼,门上贴着红春联,浔儿还乐此不疲地在贴着红窗花,当真是喜庆极了。
花祭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红色的信封,道:“压岁钱。”
吟双立刻笑开了花,狗腿子般地上前接过:“多谢师兄!还是师兄最好!不像师父,竟然以我长大嫁人了为由,想要躲避给压岁钱的环节!”
花祭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道:“这不是给你的。”
“额?”
“是给我的小师侄的。”
洛吟双当即气呼呼地瞪了一眼肚子。好啊,还没出来就成天跟老娘争宠!
“她那么小能懂什么啊,还是让我先替她保管吧!”吟双边忙不迭地把红包往怀里塞边道。
花祭笑着摇了摇头,他着实想象不到吟双当母亲的样子,估计夜翼到时是要养两个女儿吧。
“夜翼如何,可还顺利?”
听到夜翼,吟双立刻蔫溜溜地耷拉了脑袋,哀怨地道:“唉,他说凌霄城那边出了一些事,要赶去处理,就不来过年了……”
自夜翼回了傲世山庄,吟双便再没有见过他。虽然会时时通信,互道安好,可终是与她期待的日夜相伴,所差甚远。
白日还好,若觉无聊,她可以自己出来找乐子。可每到寂静的夜里,吟双便想他想得心口都疼。
她一次次地告诉自己,要懂事,夜翼现在很忙,不能耍脾气让他分心。
可是,懂事真的好辛苦……
……
由于是新年,整个云梦城都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举目,华丽的烟花自空中绽放开,绚烂无比。
以往,这都是洛吟双最为期待的日子。可今日,她却以身子重,受不得累为由,早早地离开了晚宴。
回到无人的屋中,由于只有自己,她也就懒得点灯了。
突然,黑暗中,两条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紧紧地环了上来。吟双下意识地想要喊叫,但下一刻却感受到了那最为熟悉的气息和温暖。
吟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静静地靠在身后之人结实炽热的胸膛上,仿佛都可以听到他强烈的心跳声。
过了许久,屋中的烛火才缓缓燃起。
夜翼扶着吟双的肩膀,将人转过身来。果不其然地看到她大睁的双眼中,已经盈满了热泪,只轻轻一眨,便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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