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弈星
露娜换了身衣服,梳好了妆,比普通的女子要标致上好几倍,她不用飞檐走壁干粗活了,生活的琐事都由他们齐心协力做,一时间铠就成了她最好的朋友。
他每天都教她识字,教她读书,她也很认真一个个字去学,进步还不小。
有一天,她打算告诉铠,她想去见见亲爹和亲娘,告诉他们,她长大了,并非他们口中说的会给大家带来灾难的人,她有朋友了,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了,而且相处得很好。
“铠,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这么巧,我也刚好有件事想跟你说。”
“那你先说吧。”
“嗯……露娜,谢谢你救了我,而且这段日子承蒙你照顾,我已经完全恢复,所以我是时候走了,你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孩,你的恩情,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
铠说要走,实际上他并不知要去往何处,总觉得心里有些事情要做,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此处却不是他苟且的地方。
露娜心里涌上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不舍感,可她又能怎么样,毕竟他是个独立的个体,不可能像对待野兽一样把他捆住吧。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该走的终究留不住,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那,我帮你打点下。”露娜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不开心的样子。
“等下,你刚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我……忘记了,没什么大事的,你不用放心上,反正我也还没真正确定要去见他们……”
露娜慌慌张张的,自己已经把事情透露了都不知道。
“嗯?你……原来是想去见你爹娘?”
“不是啊。我又没说!”
“哦……”铠撇了撇嘴,看了下她,“你应该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见你父母罢?”
露娜不做声,就算是也打死不承认。
铠风轻云淡道:“我可以和你去啊。反正我还有时间。”
铠知道她与父母一直未相见,其中肯定有其渊源。
“你是说真的吗?”露娜眸子闪光,充满了期待。
“我像是骗你的人吗?”
铠笑道,那种笑带着坚定。
几天几夜的赶路,终于去到了她出生的村子,那个她在梦里见过的村子。
房屋不大不小,每几间凑成一堆,坐落在群山高低不同之处。
小路蜿蜒曲折,只有进村一条路比较大。
长着普通的花草树木,普通的田地,普通的春夏秋冬,就是大卫国一条普通简单的村子。
她本来不知道自己是被爹娘遗弃的孩子,是那个救她养她的猎人告诉她的。
当年猎人在森林入口看到有个婴儿,以为是别人进入森林打猎不小心丧命,把孩子留下了。
于是他去苦苦寻找打听,终于找到了她爹娘,才知道他们是故意放弃她的。
他觉得这孩子眼神充满了睿智和善良,不像是个恶人,就这样扔了很可怜,所以才把她收留了下来。
等她长大了,开始问猎人,别人都有娘亲,那她的娘亲是谁,去了哪儿。
他觉得始终瞒不住的,才告诉她真相,并告诉她不要回到爹娘那个村里,因为大家都不喜欢她,怕会对她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来。所以他一直不说那个村子在哪里。
她想过千万遍自己的亲生爹娘的长相,一点点根据自己样貌想像,但也只能在梦里才看得到,还是模糊不清的。
她还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等等,她很想回去看看,告诉他们,她不是坏人,她也是有朋友的。
露娜一进村,那些村民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走到拐弯处就被小孩童捉弄了,几个孩子齐齐拿弹弓向她砸石子,砸得她鼻青脸肿,捂嘴偷笑,做个鬼脸就跑了。
“这些孩子……”铠有点无奈道。
露娜小时候被围殴的也不少了,所以这点小事她都不放心上。
原本以为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但大人们的反应就过分了,看到她都大门紧锁,好像都防着她一样,露娜对他们笑都是自作多情。
她没在意太多,算了,现在只想早点找到爹娘。
终于打听到了一点消息,他们顺着线索找到了一家,那里围着栅栏,圈养着几个家畜,看着整洁简单。
露娜偷看了很久,迟迟不敢进去,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脑补了一万种相逢的场面,都不知道哪种才是最合适的。
铠说:“进去吧。这么久了,重逢自己的亲生骨肉,哪个爹娘会板着脸的!”
露娜终于鼓起勇气过去敲门,门一打开,里面一对中年夫妇怔住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心情忐忑,五味杂陈,“你们找谁啊?”
他们看到铠还是笑脸相迎,一看到露娜马上就转变了脸色。
她也顿时语塞了,对啊,她连自己的爹娘都没见过,何况是他们的名字,她也不知道找谁?
铠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哦,我们连夜赶路,恰好经过这里,有些口渴,想讨杯热水。”
中年夫妇收回了视线道:“这样啊,行,你们进屋坐坐。”
露娜握着一杯热水,盯着对面的中年夫妇看,他们也看着她,面面相觑。
像,真的像,跟她多次在梦里见的那个模样很像,可是要怎么相认,要怎么开口喊一声爹娘呢?
是该爱还是恨呢,当年为什么要遗弃她,明明她只是个婴儿,何来的害人!
“那杯水刚煮开的,你不烫?”铠看到她越卧越紧手中那杯水。
露娜此刻压根不在乎铠说什么了,脑里翻江倒海,脑子一热,眼角有些湿润,终究还是开口说话:“你们长得很像我爹娘……”
中年夫妇认得出她,因为她耳根后面有个小小的胎记,还有她的容貌,凭着那血脉相连的一种感觉。
那正是他们当年忍心扔在森林里的孩子无疑。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的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的儿子弈星!”
那个中年女人很激动道,说什么都不会认她的。
铠惊讶,还真是有重逢亲生骨肉板着脸的爹娘啊。
刚说弈星,弈星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弓箭,提着一只兔子:“爹,娘,我回来了,今天没什么收获,就打了只兔子……”
他看到露娜和铠,惊讶不已。
“咦,来客人了?”
弈星对他们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显得整个人阳光灿烂,面目清秀。
“可是你们分明知道她就是你们的女儿……”铠说。
他察言观色,知道他们很明显在隐瞒着什么,就是搞不懂他们的心思,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勇气认吗。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快出去,走的远远的。”
中年女人一手夺过那杯水,把他们推了出去。
露娜不甘心,用力拍着那块木门,以为这样就有用了:“你们为什么不肯认我,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
无论她怎么拍,里面也迟迟不愿意开门。
里面的人内心何尝好过,明明自己的孩子就在眼前,却不敢相认也不能相认,这么绝情也是为了让她死心,早点离开,不然村子里的人哪里会放过她,不打死她才怪。
露娜就这样和铠在门外不远处守着,一直到晚上。
“爹,娘,那个真的是姐姐吗?”
弈星知道他们心里不好受,但还是问了出口。
一家子茶饭不思,面对着整桌饭菜都没胃口,做了这么多饭菜,比平时多了两份。
“弈星,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只要记得这个就够了,吃饭吧,菜凉了。”中年男人说。
“我时常听村里的人说,我有个姐姐,是你们不要她了。”
“她不是你姐姐!别再问了。”
弈星皱着眉看向外面,然后三个人默默吃着五个人饭菜。
天色越来越黑,趁爹娘不注意,弈星偷偷拿了几个馒头出来给露娜和铠。
他无话可说,只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给姐姐一点点关心。
露娜很开心,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大事不好了,大家快逃啊。”
外面传来了一把男人的嗓音越来越近,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放开嗓子大声喊,逐家逐户敲门。
弈星上前问:“怎么回事,天色不早了,你在这大吵大闹的。”
年轻小伙大口喘着气道:“村里来了很多虎贲官兵,他们配着长刀,拿着火把,还绑了很多村民。
说要我们把一个叫乔彧的人交出来,要不然就屠村!我们村哪来的一个叫乔彧的!这不是存心要逼死我们吗!”
他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继续逐家逐户敲门,大声喊道。
什么!屠村?
弈星很慌张,不断想办法该怎么处理这么突如其来的事,这村里几百人口,该怎么办!
露娜和铠也跟着着急,不知什么人如此猖獗。
“走,去看看。”铠说。
当他们去到的时候晚了一步,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兵已经开始举刀,手起刀落,无辜的村民一个个人头落地,无论男女老少,一时间村子血流遍地,哭声呼天抢地。
今天还在捉弄露娜的那几个调皮的孩子此时已经惨死在了屠刀之下。
露娜看到这样的场面十分悲愤,眼神犀利,冲过去连连扭断了几个官兵的脑袋,手段跟杀野兽一般快狠准,吓得其他官兵停手退步。
带头那个官兵有些慌张,骑着马匹乱了阵脚,他转眼看到了远处的铠,马上又变回了戏谑嚣张的样子:“哼,乔彧啊乔彧,想不到你这么听话,这才死了几个贱民,你就乖乖的出来了?怂狗!不过,还算你识相!”
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在说谁。
带头那个看他不做声,愤怒道:“哼,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就是一条狗!一条落水的贱狗!”
铠才知道原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可是他说的什么,自己都听不进去,因为他根本不记得乔彧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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