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失控
这天,百里守约在后院里静静的看书,秋风飒飒,吹动着衣摆和发丝,安馨宁静。
看到出神时突然眼睑抬起,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能感觉得到,合起书本快步走向了客厅,恰好遇上了同样快步从外面踏进门来的明世隐。
两人眼里都微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心照不宣,点头是在礼貌对方,也是在确认心中所想。
还未走至铠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茶杯茶盏摔破和桌椅板凳碎裂的声音。
对视了一下,暗叫不好,明世隐推开了门,两人怔在原地一阵,才进去,里面满地狼藉,不堪入目,碎了一地的桌椅,床榻帷帐撕裂,旁边还有一面不起眼的普通铜镜。
两人过去要扶起他,几乎是异口同声:“这怎么回事?你的眼睛……”
铠遍身发出黑如墨斗的气团,手臂和额上青筋暴起,左脸赫然几根黑色纹路如皲裂的树痕,紧紧闭着的眼睛流着两行热血,让人心生恐惧。
铠似乎听不到他们说话,浑身颤抖,只凭感觉知道有人在身旁,有人搀扶着自己,他也不拒绝,由着别人碰自己,就是听不到人话,始终不发一语。
突然,百里守约雪白的脖颈被死命的扣住,动弹不得,顿时涨红了脸,喉咙干涸得就要爆裂。
明世隐见状马上出手相助,动用灵力施展一番才从铠的手中救下了百里守约。
顺手点了铠的穴道,眼看着铠不断的挣脱,青筋暴起得更为骇人,像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要将人碎为齑粉,明世隐只好再施一道法力。
百里守约缓了过来,知道不助一把就会更加难以控制,于是也施展了灵力,丝丝缕缕的微金色之气萦绕在他手上,出其不意覆盖在铠的后背。
铠受了突如其来的灵力压制,表情由暴怒变为痛苦,依然挣扎不已。
第一回看见平日里只会做得一手好料理,打理得一间好客栈的柔情百里守约使用灵力,而且是不差的灵力,明世隐微怔了一下,看着他。
百里守约感觉他的目光,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公子不要想其他的……快,点了他的视力穴,他的眼睛不能再流血了。”
明世隐会意,反手使劲,准确无误的点了铠的穴道,再一道紫色雾气同样打在铠的后背。
受了两股强大的外力镇压,铠痛苦的表情很快便消散许多,体内的那股魔性力也就被镇压了下去,左脸的分叉纹路消失了,眼血止住了,整个人轰然倒地。
百里守约接住了他,扶他在床榻上平稳躺着,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但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松开。
顾不上地上狼藉的东西,取来了一盆清水,替铠擦拭了眼睛上的血迹,百里守约道:“公子开始吧,还有救,再晚一些他的眼睛恐怕就没了。”
话还在说,明世隐已经动作起来,将铠扶起,坐在他后背,给他不断输送灵力,两人同样的汗流浃背。
铠的唇色发白,汗水自眉头紧皱起的槽道流下,一动不动的接受外界缓缓传入七经八脉的灵力。
等明世隐再次让铠躺下时,铠已经昏睡了过去,看他一眼,明世隐便出了房门。
百里守约也回来了,拿着一大包药,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些药对于被魔性侵蚀的铠而言,毫无用处,只不过,这些药不是用来控制他体内的伤的,而是他的眼睛。
两人坐在对面,平日里都是百里守约先开口说话的,这次是明世隐先出声了。
他道:“铠他终究是控制不住了,不知下一次发作会是何时,又会发生些什么。
刚才也看见了,他其实一直都在房里寻找着自控的方法,可是他越是催动灵力抵抗,唤醒那股魔力越频繁,就越难以控制,最终反而被反噬了。如果他没有极力控制住自己,我们怕是早已遭殃。”
他们都不知道铠还有多少潜能没发出来,不知那股魔力有多强大,不知这么下去,他能撑多久。
明世隐看不到底他的潜能有多大,却能预测,大事不妙,该来的,也快要来了。
百里守约道:“他屋子里有一面铜镜,也许他是专门拿来看自己发作时的模样,他不愿意接受自己入了魔这个事实,当他看到自己发作时眼睛里满是魔性的血红色,他就恨,恨不得剜了自己那双眼睛。其实……他自己一直默默承受着,不愿意告诉我们,怕我们担心。”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许久,直至天黑。
明世隐道:“有办法的。守约公子……你有办法吗?”
他问了这句话就后悔了,有用吗,有办法的话,他为什么一开始就告诉他们,还要陪着一起焦头烂额的想办法为铠做些什么。
可他还是问了,像一个毫无主见的孩子,一遇事就求救大人一样,他问了。
虽然他明世隐从来都是一个稳重,处变不惊,凡事心里都有分寸,不为外物所动的人,可偏偏在这一件事上,他竟有一瞬间这般的像了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百里守约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在那之前,请恕守约不能说,守约没有把握,不过公子请放心,在那之前,我会保证铠公子活着。”
明世隐见他摇头的那时以为自己真的白问了,谁知道,他说的那番话,却如有干涸地面上的鱼遇到了水一般,瞬时有了生命,即使他说的是不确定,总好过自己毫无头绪。
即使他话里的那些“在那之前”是在哪之前,他又如何能保证铠能活着,深深入了自己心里,他也暂时抛在了脑后,仿佛只听到了一句话。
铠醒来看到的还是一片黑暗,摸着自己的双眼,微微发痛,却叫人缠上了绷带,全身有些酸痛,不至于弱到下不了床,撑着身体摸索到门口,凭习惯一台阶一台阶下了楼。
铠扯开嗓子道:“你们,都在吗?”
明世隐和百里守约闻声都齐齐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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