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飞世明钟
鱼浮火虽比鬼沉灭早生个百八十年,但心思总是不及女孩来的细腻沉稳,早年间牵绊咒对他的的影响要比小鬼来的猛烈,自打仙尊将其抱回来那一刻起,内心的波动就没有停歇过,甚至有种想要将其揉碎了吃进去的感觉,对她的关心胜过对自己的用心。
再大一点时,就更是越陷越深,但凡哪只小男妖多看了她一眼,便会对其横眉立目割袍断义,也不知怎么,见她越长越大,竟有些害怕了,害怕她的美貌,害怕她的微笑,害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直到将灵汜中最后一个情敌打败,他才真正觉得牵绊咒是邪恶的,这份情谊终究是承受不住了,自那日说出那句话后,便日日自责,也是从那时起,这份自责与对方的逃避形成对立。
他看着她的成长,却再也无法参与进去,只能远远的看着,保护着,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习惯,习惯不再亲近的岁月,习惯站在暗中窥探着她的喜怒哀乐。
全鱼宴后,他找小鬼谈过,时隔百年的道歉纠结着说出口,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谅来的比春风还快。
“我清楚自己身上有牵绊咒,连累了你,不过要说彻底明白,还得亏了你的提点,牵绊咒也只不过是咒而已,无论你心中对我如何,我心中对你如何,这都是在咒的基础上发生的,如果没有咒,你便不会如此,我也自然不会这般——轻易原谅你。”
“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可以和好了?”
“可以。”鬼沉灭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始终没有起伏,她始终觉得‘和好’与现状是一回事。
‘当’。
似是轻铃摇动,声音虽小,但却实实在在是在耳边敲响的,声音虽轻,但总觉得连灵魂都随着声音晃动着。
刹那间,山野中的飞禽走兽对天长鸣,一白一黑两道光亮从灵汜空中划过,朝仙界飞去。两人怔了怔,对视一眼,鱼浮火上前拉住鬼沉灭的手,带着她一个闪身回了燮池。
“师父师父,出了什么事?”齐烟九问。
“不清楚。”肖会摇头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师父和师哥怎么就走了?”庸成拉着肖会问。
“我只听到一个响声,然后师父和师哥就奔出去了。”肖会回答。
鬼沉灭在屋内来回踱步,几分钟后,开口说:“莫不是那口大钟响了?”
“对!是飞世明钟!”齐烟九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师父不会被带走吧?”庸成担心的说。
飞世明钟上一次敲响已经是十万年前的事了,那时还没有庸成和肖会,整个灵汜唯有鬼隗听过那震慑灵魂的声音。
一声绵延巨响后,幽泉仙祖以及始祖仙人们来到蓬莱仙山的山顶,接过名单之后前往平行时空的混沌神殿,待三界聚齐便开始点上天行灯,主持本次‘飞世’。
话说除了人界之外,其余三界的各族首领都来到了位于仙界的混沌神殿外,而本次带走的人物名单略长,混沌塔上,最初的二十四仙只剩幽泉仙祖一位,还有就是混沌塔第九排第一位的鬼隗,以及第九排最后一位的冥王,其余的都已空下来了,而在飞世名单中除了仙级和神级,也有需要离开的种族集体。
齐烟九和衣离灯央求肖会带他们前往混沌神殿,肖会耳根子软,便带着两只去了,倒是剩下的两只眼巴巴的看着师父,在灵汜中唯一不能出去的就只有他们两个。
“你们去汀煜瀑布顶上,说不定还能看见混沌塔的塔尖。”庸成如此说着。
汀煜瀑布紧挨着仙界,站在山顶,眺望,确实能瞧见远处混沌塔的塔顶,其余的连只妖都瞧不见。
纵使如此,两只仍努力的朝混沌塔的方向张望。鱼浮火见瞧不见什么,便泄气的坐在一旁,倒是鬼沉灭双目冒着贼光,垫着脚穷尽所能望眼欲穿。
这不是小鬼在望,而是她心中住着的那只恶神在望,命运使然,飞世名单中没有恶神的名字。
这一刻庆幸与失落齐齐的出现在她的脸上,这一刻不知是她的心悸还是它的心悸。扶在结界上的手指毫无意识的抓紧,三根手指竟意外穿了过去,这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但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恐慌,因为她不晓得这张结界会不会被抓坏。
“怎么了?”鱼浮火抬头看着她问。
“没怎么。”鬼沉灭轻手轻脚的摸了摸结界,不仔细看是看不出那里有三个手指洞的。
三日后,飞世的大军于凌晨逐一消失,新的混沌塔生成,幽泉仙尊稳坐第一,鬼隗从第九排第一位升至第二排第二位,冥王从最后一位跃进了第三排第一位,庸成入塔,是第七排第二位,肖会年岁等级不够没能进入。
在凌晨一刻时,飘下一场雪,每一代都有些不大愿意离开的,自然也有处理他们的办法,遗忘之雪从天空飘落,绕过尘世众人,追赶着那些四处躲藏的逃离飞世者,最后粘附融化在其身上,遗忘生成。
这一夜的奇雪鬼沉灭没有看见,陷入安眠的她做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预知梦。
梦里一片混乱,天际呈现出一片血红色,一只妖背光前行,且是滑着蛇形步伐,最后停在她面前,看不清面容,只记得对方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一把满是鲜血的匕首,随着太阳西下,对方竟一步步贴近,然而她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无法动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匕首在她面前举起,落下。
梦境于第三日清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这个梦境是反复的,甚至反复了三日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并且一次比一次清晰,最后一次甚至看见了对方裂到耳根的嘴巴一张一合。
当齐烟九撞开房门时,屋里弥漫着浓重的幽冥香味,呛得他和衣离灯狠命咳嗽,眼泪鼻涕混成一团。
自那日飞世至今,大家都去参加迎新会了,唯有剩下的两只不能参加,想来留他们在灵汜中不会出什么岔子,然而这一去就是两日,回来后发现师弟倒在燮池中昏睡,师妹则昏迷在屋中。
衣离灯捋了捋师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秀发,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香料在其鼻子下晃了晃,一声清脆的喷嚏声后,鬼沉灭渐渐转醒。
齐烟九见状掐诀给师父师叔和祖师发了消息,让其速速赶回。
衣离灯见师妹醒了,便抬手就要把脉,但摸了半天都没摸到她的脉,回想起祖师曾经说的话,最后摸上了脖颈处才感觉有轻微跳动,照这么看来根本无法诊断,心里暗暗揣测:究竟是神级脉象难测还是这幅肉身大限将至呢?
小鬼入梦,鱼儿相陪,虽说没有进入同样的梦,却做了另一个预知梦,梦中鬼沉灭死了。
祖师在第一时间回到灵汜,并将鬼沉灭叫进房中仔细询问。
“你睡了三天,可有收获?”
“收获?您指什么?梦境?还是体力?”
“体力?”幽泉浅笑不解。
“总觉得比之前有力气了,是我的神力觉醒了吗?”鬼沉灭兴奋的问。
“冥志,你有翻看过是吗?”
“是。”
“恶神的诅咒也知晓一二是吗?”
“祖师是说,是说,那不是我的力气,是恶神的?”她冷水浇头,心凉了半截。
“暂且不论恶神,说说你的梦境吧。”
“祖师这么执着问梦,可是梦里有什么不妥?”
“可看见什么了?”
“是一个血色的黄昏,看背景是在望狐口,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妖手拿匕首向我走来,走的是蛇形步子,嘴裂到耳朵那里,最后他......”
“嗯?”
“他把匕首刺向我,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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