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
雁安国,昔城。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小城沐浴在温柔的光线中,更是增添了几分温馨安乐。
街道上的小商贩依旧忙忙碌碌,几个孩子在大街小巷间穿梭打闹。
“哥哥!哥哥!”一个看起来不足十岁的小女孩欢快地扑向另一个稍大些的少年,少年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他抱起他的妹妹在原地转了一圈后,才又小心地轻轻放在地上。
“哥哥,你吃!”女孩手里攥着几大串烤肉,明亮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状。
少年接过一串烤肉吃了起来,另一只手牵着他妹妹柔软的小手朝家走去。“颜颜,今天玩儿的开心吗?”
“开心!”女孩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和四哥哥在一起,怎样都是开心的!”
“那便好!”少年握紧女孩的手,过了许久,轻轻道:“妹妹,你快要过十岁生日了吧?”
“是呀!”女孩吃完最后一块儿烤肉,期待地望着她的哥哥,“父亲说,要在我十岁生日那天送我一只小鹿!”
“白灵鹿?”
“是的,父亲说等它长大了,可以当我的坐骑。”女孩很兴奋。
少年宠溺地揉了揉女孩儿的头发,温柔地说:“颜颜还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哥哥,哥哥会全力以赴地帮你得到!”
“四哥哥,你对我最好了!”女孩抱住了少年,她把头埋在少年胸前蹭着,所以就没有看到她的哥哥眼里闪过伤感的眸光。
“妹妹,我们回家!”少年抱起女孩,一步一步地朝家走去。
“哎呦呦!她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抱她!”少女站在家门口,带着微微的酸意道。自从夕颜降生以来,四哥蓝澜就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对夕颜的过分宠爱令全家人震惊,甚至连“夕颜”这个名字都是蓝澜取的,父母一听这名字还不错,便索性定了下来。
“五姐姐!”夕颜朝少女打招呼。
少女朝夕颜点了点头,给抱着夕颜的蓝澜让出路来。
“小五,大哥他们打猎回来了吗?”蓝澜问少女。
“还没有。”少女摇头道:“听三哥说,他们这次要往深处走走。”
蓝澜把夕颜放在了地上,兄妹三个走进家里的大院,几个仆婢来来回回地干着活。蓝澜的家族在昔城中算是一方大户,从小衣食无忧,过得一直自在潇洒。
没过多久,一个青年就带领着他两个弟弟以及几个仆从大步迈进了家门,马背上满满的猎物。
“大哥回来了!”蓝澜走上前,望着那些猎物。
“这次收获可多了!老四,你不去真是可惜了!”青年拍拍蓝澜的肩,招呼着仆人去请父母。而夕颜朝大哥做了个鬼脸道:“我四哥哥这么善良,才不会与你们去打猎!”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一只小狐狸的长毛,喃喃自语:“真可怜,都死了……”
“哼!无知的小家伙!当心这狐狸没死透跳起来咬你!”另一个青年瞪了夕颜一眼,夕颜一缩脖子,溜到了蓝澜的身后。
“二哥,你别吓唬颜颜。”蓝澜有些不悦道。
“老四,你整天就知道围着小女孩转,也不和我们去打猎,还是不是男人了?”青年嘲讽蓝澜道:“你将来是想做专门伺候小孩儿的家仆吗?哈哈哈……”
“老四,等以后小妹出嫁了你怎么办?”一个比蓝澜稍大些的少年嬉笑着说:“把你也算在陪嫁之中吧!”
“你们不许说我四哥哥!”夕颜从蓝澜背后走出,张开小小的手臂把蓝澜护在身后。
“真热闹啊!孩子们都回来了啊!”一个中年人满脸笑意,显然是六个孩子的父亲。他对三个儿子打回来的猎物赞不绝口,饭菜早已经准备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个晚饭。
晚饭过后,大哥带着老二老三在院子里练武,老五跑到娘亲那里说着悄悄话,而蓝澜和夕颜则悄悄溜出了门。
“哥哥,我们去捉蛐蛐儿!”夕颜雀跃着。
“好啊!”蓝澜拿出来事先准备好的小盒子。
晚风习习,月光如水。
玩累了,蓝澜便靠着树干坐在了地上,夕颜逗弄着盒子里的蛐蛐儿。
“妹妹。”蓝澜的声音很温柔。
“嗯?”夕颜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蓝澜轻轻说。
“那我就跟着哥哥一起离开啊!”夕颜随口答道。
“不知道颜颜以后会不会记得我这个哥哥。”蓝澜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叹息一声,眼里是外人读不懂的悲伤。
“当然记得。”夕颜打了个哈欠,“哥哥,你背我回家吧!”
蓝澜点点头,夕颜爬上了蓝澜的背,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早已经黑下来的四周。
蓝澜走的很慢,就仿佛这是他们能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哥——”
“嗯?”
“我们明天还要出来好吗?”
“好。”
“后天呢?”
“可以。”
“大后天呢?”
“当然行。”
“大大后天呢?”
“颜颜想去哪里哥哥都会陪着。”
夕颜把眼睛闭上,感受着在蓝澜背上一上一下微微的颠簸。
“哥哥,你比别的哥哥对我都好,你比所有人对我都好……”她轻轻说:“我最喜欢哥哥了……”
蓝澜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睛有些发热。
“哥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夕颜的声音有了困意。
蓝澜的背僵硬了,他低着头往前走,过了许久许久才说:“不管我在哪里,我的心都不会离开你。”
“呼……”夕颜在蓝澜的背上打起了微微的呼噜,想必也是没有听到蓝澜的话。
蓝澜停住了脚步,他背着夕颜站在夜空下,犹如背着他生命的重心。
几天后,夕颜迎来了她的十岁生日。
父亲没有食言,果真送给了夕颜一只白色的幼小灵鹿。夕颜开心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蓝澜望着夕颜开心的样子,心里的难过越来越浓重。
他带夕颜离开了家,来到了他们经常捉蛐蛐儿的草地上。蓝澜悲伤地看着夕颜道:“妹妹,哥哥要告诉你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是关于我的生日礼物吗?”夕颜眨动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颜颜,你要认真听着。”蓝澜的语气严肃了些,“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探寻世界真相,探寻有关神的秘密的。”
“什么?”夕颜愣住了。
“颜颜,你一定要找到他,还有,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出龙神!”蓝澜认真地对夕颜说。
“龙神是什么啊?”夕颜很天真地注视着他的哥哥,没有听明白蓝澜的话。
“龙神就是……”蓝澜的话戛然而止,他回头看着什么,好像那里有一个外人无法看到的人物。
“哥哥,你怎么了?”夕颜忽然有些不安。
蓝澜伸出手,摸了摸夕颜柔嫩的脸蛋儿,他对夕颜笑了。
紧接着,夕颜就发觉她哥哥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虚幻……就仿佛马上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要!”夕颜大声喊着,她已经看不见蓝澜了。
“哥——”夕颜哭了出来,她到处寻找着蓝澜,却怎样都无法找得到。
“呜……”夕颜无助地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一个温柔的女子的声音。
夕颜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这女子的身影也是模模糊糊的。
“十年已到,你该和我回去了。”女子继续说。
“你是谁?”夕颜止住眼泪,惊讶地望着女子。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哥哥去了哪里。”女子说。
“真的吗?我哥哥去了哪里?”夕颜急忙问。
女子不说话。
“求你了!你告诉我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夕颜又开始止不住地流下眼泪。
“好,只要你能成为天爵,我就告诉你他的去处。”女子淡淡道。
夕颜刚想问女子“天爵”是什么,就感到眼前发晕,她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看到,夕颜小小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渐渐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后来夕颜知道了,这个女子就是高高在上的尊贵神祇。
当她再次苏醒时,她震惊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孩,身边还有一个面目丑陋,长相极为恐怖邪恶的老太太幽幽地盯着自己看。
“呵呵呵……大殿下!”老太太怪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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