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卒是个很敏感的人,他能感知到邱悟卡、水无芯的痛苦,足见其内心柔软,能从嘴无白的救子看出惹恶性循环的悲凉,就更像是一个不想牵连无辜的大善人。
因此,他很不废话地选择了胡丸主。
胡丸主作揖鞠躬,把“谢谢李老板”说了好多次。
“别谢我了。现在出去要紧。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位老板应该有法子。”胡丸主精明的眼睛,对上了钟有信。
钟有信却一摊手,哼了一声:“别看我,我身为死牢之魂,只能引人进来,不能引人出去。想要出去,要么李西卒接受方盒的力量,要么……你们自己想办法。”
说完,钟有信席地而坐,右手一抓,口里多了一根长茅草,用之剔牙,一副看好戏的贱表情。
这可难到了李西卒,愁得属于他自己的,一张因是男魂而男性特征显著,却纯净好看的脸上,愁云密布。
他想,如果女魂在这里,或许女魂有办法救他们出去,可是女魂已经被融掉了!
怎么办呢?他李西卒离了女魂,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柴吗?
照这样说,他就算靠着胡丸主解除了和淮景的生死相连,也还是个弱鸡咯?
“干!”怎么把重点搞错了?重点不是能不能解除生死相连,是能不能拥有超强的力量啊!
他之前以保护好淮景,使他不被淮银兔报复为条件,答应了桃小莫当救邱舞者,后来又在中毒那一次让邱悟卡派人一定保护好淮景,而邱悟卡虽然吃醋却也发现了某些端倪,便也派了精英照顾淮景。
也就是说,只要淮景不离开长寿道,淮景就没有性命之忧,如此,他也不会有后顾之忧,只需要机灵些保护好自己就行。
他现在的安全,全凭邱悟卡赐予,而他是注定要离开长寿道,孤身走天下的。
既如此,他最需要的,就应该是超强的力量!
这才是他的诉求,而解除生死相连是嘴无白的诉求,他不能被她带沟里去。
只有自己有了真本事,他才能无所畏惧,去寻回他的记忆,做他该做的事情!
哪怕,是牺牲五十四条人命……
……没关系的,人固有一死,提前死和晚些死没有分别。
下次打开圣锁之时,他会注意点,让生牢守护者下手快准狠,少让对方受苦——神女安排这一切的时候,与之相关联的人,早就一脚迈上了黄泉路。
忽然的,他腹黑起来,一点也不像不久前感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敏感又慈悲的男人。他的面孔也跟着黑化,表情带着杀气,一种典型的反派美人模样。
然而,就在他将要反悔,从胡丸主手里抢得肚兜方盒的同时,浑身阴森森不会流汗却已害怕到极致的鬼魂胡丸主快速结完了最后一个结印,兴奋地道:“成了成了,我就知道钟无欺不是个多余的。”
“李老板啊,好消息哦——嘴无白、桃小莫都活过来了,我们可以出去了!”话音一落,胡丸主的魂,就消失在了这方天地里。
李西卒只得悻悻地,像个没抓到糖吃的小孩子,收回方才狠狠伸出去的手,表情复杂。
钟有信淡淡笑着,饶有兴趣地看着李西卒的脸从黑化到无辜,对他一挑眉:“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
“的确如此。”李西卒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东西,看向钟有信:“钟无欺丢弃他的爱人,跟你也有关系吧?”
李西卒本以为钟有信听了这话,会依然淡笑。毕竟,这点事情,是了解前因后果就能猜到的。
但是没想到,钟有信却哑然失笑,目光突然变得深邃,投向很远的西方。
良久,钟有信才开口,先夸了李西卒:“你比我坦荡,我是个小人。我一直不敢承认我是个反面人物,你却敢不辩解的承认你的肮脏。”
夸完,他才道:“没错,他俩都有爱情。唯独我,被宗主专有的印规小宗限制,不能与人相爱。所以,我告诉钟无欺,当宗主是不能入红尘的,我很羡慕他。”
“听了我的话,一直想要抢宗主之位的他,突然犹豫不决。果然,他当时的确是很爱锦烟的。”
“我一看,这可不行啊,他爱她那可还怎么玩?‘锦烟必须离开他’我这么想着,故意离间二人,让锦烟以为他不要她了,把锦烟送得远远的,让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锦烟。”
“你真是好心机……”
李西卒这句话,不知道是褒奖还是贬低。其实他觉得想要夺人性命的自己,或许没资格说这话。
但钟有信压根没有听,陷在回忆里,不知想到了什么,释然一笑,“你出去了,帮我转告钟无欺,锦烟当年去了渠零陆第一禁山囚云山。当然,你也可以告诉他我的真面目,他若想要复仇的话,我随时在此恭候。”
说完,他起身飞空,一拂袖,李西卒就飞了出去。
李西卒口中大喊:“不是说你只能迎人进来,不能送人出去的吗!”
远处,传来钟有信爽朗的笑声:“胡丸主造了个出去的门,我还不能关门时候随便丢个垃圾吗?”
垃圾?他或许是垃圾吧。
***
“西袄,西袄,你没事?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在天有灵,绝对不会让你自己再次死在我面前的!”
呃……这话怎么怪怪的?
李西卒在淮雾可的身体里,睁开了眼睛。
邱悟卡见淮雾可睁开了眼睛,开心得像几百年没见过活人,浑身的麻木消失,立即叫婢女拿水盆、面巾来给淮雾可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擦完之后,见淮雾可还跟以前一个样,并没有砸毁容,心中夸赞那水无芯换脸的技术真不赖,冲李西卒说:“娘子,虽然及时已过,我们还是把最后一拜给拜了,将爱情进行到底吧?”
呸!谁跟你有爱情?
李西卒犀利的目光,巡视了演武场一圈,见鬼灯笼都消失了,而盔无相、桃小莫,嘴无白、钟无欺也都不在这里,连那胡玉郎和他爹的尸体也不在了。
心想果然是他在那圣锁境内泄了杀气,吓得胡丸主提前跑路,只觉这一场打开圣锁的好戏,真是让人身心俱疲。
在他沉浸感慨而没有抗拒的状态中,邱悟卡已经拉着虽然是素颜,但在夜晚玉台柔和的白光,混合长树油灯温暖黄光,以及近处的红地毯之喜光的三光映照之下,却也美得优雅端庄的淮雾可,和着白司仪的“三拜天地”一令,总算完成了婚典
——邱悟卡强势地搂着淮雾可,大喊:“终于结为夫妻了!终于结为夫妻了!终于结为夫妻了!”
折腾了这么久,折腾得他以为淮西袄再一次死在他面前,而此刻,他终于和淮西袄结成夫妻了!
“各位远道而来的宾客!多谢你们见证我与淮西袄的幸福!我邱悟卡今夜真的很开心,各位坐下来,慢慢把酒言欢,我和贱内换一身衣服,再来向各位一一敬酒!”
他还想搂着李西卒,李西卒却脱离了他的怀抱,大步往行礼玉台下走去——生气啊!
倒不是他苦心积虑不想和邱悟卡结成不伦不类的的夫妻,而是他明明预谋好的今天趁大乱和胡玉郎一起逃跑的啊!谁知道那大乱和他的关系如此密切!
他最初的初心也只是解除生死相连而已,为何到了那圣锁境内,他却想着牺牲他人以满足他个人的利益?
他当真和钟有信一样,坏得不是东西吗?
“作为让大家见鬼受惊的补偿,我长寿道今夜拿出上好的佳酿,上好的菜品,诸位稍等片刻,上百个厨子就在厨房候着,一会儿就上菜!”邱悟卡一边高声大喊,一边追着李西卒去了,而那些个随轿来的精英,也立即如影跟上。
***
当他们换完衣服回来,李西卒穿了一身仙气满满、缀着流沙,如同银河之星的魅蓝月华裙,而邱悟卡也脱了守孝一般的白衣,和李西卒穿着一个颜色、材质的束腰银河闪闪蓝袍,两鬓故意垂下两缕黑发,显得他越发潇洒得意。
花朝虽百花盛开,却也不是盛夏,夜里终归寒冷。
众人尚穿得厚,他二人虽也穿得厚,看起来却像夏季星空,让人一不小心,晃了季节,为这对璧人之般配而鼓掌欢欣。
邱悟卡是想搂着李西卒进场的,但李西卒很抗拒。
他就想拉着他进场,但李西卒更抗拒。
于是,他只好跟在李西卒旁边,尴尬地向已经吃上了刚炒的热菜的众宾客招手,一边动着嘴皮子,小声说:“西袄,你别这么不给我面子啊。”
“你让我下山,我就给你面子。”李西卒冷冰冰的回答道。
方才他二人隔着屏风换衣服的时候,他问过邱悟卡知不知道和李西卒有关的事情,邱悟卡说不知道。他便唤来藏书阁的阁主,隔着窗户问之,道内可有关于李西卒的书籍,阁主翻阅随身携带的目录后,回答没有。
李西卒便气呼呼的和邱悟卡打商量,期望能够下山去找关于李西卒的线索。邱悟卡刚和他成了亲,哪能让娘子就这么跑了?立马拒绝。
因此,李西卒才不准他碰他。
此前,他也只是抗拒成为夫妻,可以当二人是兄弟,发生肢体接触,任他搂抱的。
只要不过分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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