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在哪里,她比谁都清楚,是以,径直回了观荷院。
墨池趴在她的睡榻上,双眸半睁半眯地望向门口方向,见她一踏入门槛,便睁大眼睛抬起头来,随即,起身跳下床,走到她跟前,仰头哑声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房间里没人,同屋的姑娘们,这时候大概都在药庐学制丹。
“急什么?此时正好!你饿不饿?我这里有包子和糕点,要不要用点儿?”说罢,将布包打开递到它跟前。
墨池嫌弃地扭头走开。
她叹了一口,道:“算了,改日去城里,买些活鸡活兔,放山里养着,免得你一直挨饿,现在咱们走吧。”
墨池先她一步走出房门,她从储物袋里取出刚买来的便装换上,又在衣服上拍了些驱虫药粉,便也出了门。
此刻天上,只有一弯残月,地上树荫,显得特别黑,前山倒还好,勉强可以视物,后山却是漆黑一片。
远远的,能看见上山的道上,有灯笼在晃动。
偏偏她不能走那些地方,只能摸黑另外探上山的路,她不敢用火把,不然,老远便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即便是偶尔用火折子,照照脚下的路,也得赶紧灭掉,生怕引起守山人的注意。
她一手拿火折子,一手拿着药锄,手脚并用地摸索着往上爬,十分费劲。
墨池轻松地走在她前面,闷声道:“你何苦非得自己上去!上面的路更黑,更不好走,不如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探探,回来告诉你便是。”
她吹灭火折子,压低声音道:“别抱怨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会遇到危险,但你也知道我说过,必须亲自进去瞧瞧的…”
墨池不再出声,默默地走在前边,为她蹚出一条稍微平坦一些的路来。
她感觉气氛有些压抑,不想再继续惹墨池,便不再言语,紧紧跟在它身后往上爬。
如此,爬了将近两个时辰,除了累得不行,倒并没遇到什么危险,偶尔听见半声咳嗽,也是离得远远的。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墨池的功劳,便想着,改日一定多买些兔子之类的,放山上养着。
终于,他们来到半山处的寒泉洞洞口,洞前有个四五丈宽的平台,洞门两侧石壁上,镶嵌着两块夜光石,明亮的夜光石下,站着两个全副武装,手持长剑的守卫,这还不算,洞门处笼罩着一片黄色的法阵。
看这架势,自己带来的那些熟食和美酒,是万万打动不了这守门人的。
即便这守门人肯放过她,也过不了门口那道禁制,想来,如此重要的地方,门口的禁制,必定只有宫主一个人知道才是。
到此时,她方才明白,今夜,又白费劲了,顿时沮丧到了极点。
她蹲在平台外的草丛中,望着那洞门无奈地暗暗叹气。
想着先前还妄想用酒肉贿赂守门人,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委实可笑至极!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储物袋里摸出那包熟食打开,拿出一只猪蹄叼在嘴里,又将那布包胡乱塞入储物袋,恶狠狠地啃起猪蹄来。
“别啃了,来人了!”墨池忽然哑声道。
感到一阵冷风吹来,她倏地打了个寒颤,抬眼往寒泉洞门方向望去。
只见那洞门口,一身玄金色的冷瑞庭,徐徐落在寒泉洞门口,他正准备施法解开洞口禁制,却又忽然停了下来,驻足聆听了一瞬,陡然转身怒喝一声:“谁?!出来!”
这声呵斥,在她听来,犹如惊天响雷,她浑身一颤,手中猪蹄赫然掉落在地上,发出‘噗’地一声轻响,她吓得浑身又是一颤。
尚未缓过神,便感觉腰间一紧,脖子一酸,脑子跟着便迷糊起来,恍恍惚惚之间,听见一声轻轻的猫叫,便啥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转过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阴冷的地上,身上冷得像是被冻僵了一般,四周昏暗无光,耳朵有水流声,隐约还听见其中夹杂着一丝轻缓的呼吸,她轻唤了声墨池。
“墨池,是你么?”
没听见墨池的应答,眼前却亮起了一朵微弱的亮光,一张放大的脸凑了过来,几乎抵到自己鼻尖,她努力往后缩了缩,便听见那人说话了。
“你是谁?”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可这声音似乎听过,脑子里打了个转儿,忽地想起那双桃花眼来,不禁一下愣住了,心头顿时一阵恶寒:怎么会是他?难道是他救了自己?难道他不知道我是谁?既然不知道我是谁,不是应该将我抓住交给冷瑞庭么?为何却要悄无声息地带到这个地方来?为什么?
她努力在地上坐直身子,却又想跟对方保持距离,头稍稍向后仰,说道:“九爷,哦不,冷峰主,弟子欣斓…”
冷睿晟手指一曲,指尖的亮光一下便灭了。
她的视线暗了下来,好一阵才适应,感到对面的他,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黑暗中传来她戏谑的声音:“大半夜不睡觉,去寒泉洞作甚?”
“弟子只是好奇而已!”她已平复了心情,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努力辨认自己身在何处。
耳朵里听见轻缓的水流声,还有丝丝水雾氲在脸上,忽地想到一个地方,飞来涧下方水潭上有个观雨亭,藏在水帘之内,夏季清新凉爽,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但现在正值初春,其内显得有些阴冷,目前不大有人会来此处,看来,自己八成是在那里了。
“好奇?!”只听对方讥笑的声音,稍后,又道:“好吧,权当你是好奇,那么,我再问你,你那坐骑如何得来的?还有身上那些丹药和药材又是从哪里来的?!”
“墨池!”她心中一惊,因十分信赖墨池的自保能力,又一门心思在应付冷睿晟上,所以这才想起一直不曾听到墨池的声音,不觉心头一紧。
以墨池通常习惯,若发觉有丝毫潜在危险存在,它便绝对不会远离自己半步,为何此刻,它还不现身?莫非它出事了?!她惊出一身冷汗,对着冷睿晟方向喊道:“你把它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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