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他对面一坐,吩咐伙计又送了一副碗筷来,随后让伙计离开,自己和连少沐边吃边说话。
她说:“今日东家说了些奇怪的话!”
连少沐抬头问道:“什么?”
她咽下口中食物,斟酌了一番才道:“你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同我说了连家堡与紫炎珠的一些往事,而且,他还知道紫炎珠就在我身上!居然叫我谨慎些,莫要让外人发现了!”
“什么?怎么回事?”连少沐大吃一惊,放下筷子,神色十分诧异又紧张地看向她:“他如何会知道的?”
她也放下筷子,用手帕沾了沾唇角,道:“午后,我去为他煮茶,他说要写东西,让我为他磨墨,于是我便为他研墨,谁知他竟当着我的面在案上写下紫炎珠三个字,还问我认识不认识,之后便自顾自地说了许多连家老祖和紫炎珠的事情。”
连少沐蹙起眉头,暗忖:他是如何知道连家往事的?又是如何知道紫炎珠在斓儿身上的?毫不避讳地让她知道这事,甚至还提醒她谨慎!?这又是为何?难道他真的会因为爱慕斓儿,便放弃这颗世人都觊觎的宝珠?
她见连少沐不说话,便又向他讲述了自己听来的关于连家老祖宗的事情。
“他竟知道得如此清楚?!”连少沐更为震惊,这是连他都不清楚的事情。
可那李绍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他又是如何知道的?他究竟是什么人?与连家有何关联?若是假的,他为何要这样说?意欲何为?
“难道你并不知道?”她诧异地望着对面那个满脸惊诧的人。
他显得有些沮丧,黯然道:“是的,我不知道,从没听父亲提起过,即便是这颗紫炎珠,也是在父亲去世之时才第一次见到。”
“莫非他是你们连家的后人?”她疑惑地问道。
看来,这李绍若不是与连家有极深的渊源,便是觊觎紫炎珠已久,如那四大家族一般,已将那些过往查得十分清楚。
可他为何要叫她谨慎些?难道他是故意那样说,骗取她的信任?又或者他根本就不确信紫炎珠是否真的在她身上,只是拿套话诈她的?
连少沐摇头:“不可能!父亲说过,当年,除我和他,连家堡便无人幸免。”
“那他是如何知道得那样清楚?”她不可置信地问。
连少沐愣了半晌,道:“只怕这早已不是秘密了!只是我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那他会不会是那四家的人?他如此作为只是为了获取我的信任,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清楚紫炎珠在不在我这里,只是在诈我?”
忽地,又想起他拿书盖住紫炎珠三个字的举动,她微微摇头:“不,也许不是这样的。”
连少沐看着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说!”她急切地道。
“或许...他并没有那么坏。”他若有所思地道,眼中有些挣扎。
她没再说话,心头忽地出李绍的那张脸,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眸,甚至想起那个突兀的亲吻。
她咬了咬唇,回想起与他相处这段时日以来,他对自己诸多忍让和照顾,虽说自己先头有那么多的猜测,却始终无法将他与恶人等同起来。
是以,她便没有提出马上离开的事。
她在想他的同时,他也在想她。
在他眼里,她本身就是个奇迹,众人中毒唯独她无事,如今紫炎珠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上。
若她这些事被世人知晓,她无疑将会成为众矢之的!他十分诧异紫炎珠会在她手上,与他之前设想的大相径庭。
九年前,当沉寂七八年之久的紫炎珠和连雍再度现世在雪山之时,他那时才十二三岁,根本没有能力追查他们的踪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贺陆钟四大家大肆搜查,将天下搅得风起云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再后来,等他有那个能力的时候,却又再无连雍和紫炎珠的消息,等再次听闻有关紫炎珠的消息之时,但连雍却又毫无音讯。
究竟为何会如此?紫炎珠为何会出现在她手中!?
隔日,连少沐一早便离开了万福酒楼,走前并未来找她取龙吟。
等她知道的时候,他已离开一个时辰之久,她在极度惶恐和焦虑中度过六七日,第八日晚他才回来。
不过,他除了显得十分疲惫之外,倒并无不妥,还给她带了许多外地小吃和小玩意,看来跑了不少地方。
虽说她不知他具体干了些什么,但大致清楚与什么有关,便没问得太多。
连少沐整整睡了十二个时辰,到第二日午后才醒来,这期间她没去打搅他,她猜也能猜到他出门这几日,定然会极度疲累。
傍晚时分,李绍出门了,她便下楼与连少沐一起用饭。
饭后,两人走出酒楼,见秋掌柜在大门一侧放了碗米饭,一碗肉,米饭中插着一双筷子,前方还放着两杯酒。
她不明所以,向秋掌柜询问,才知今日是中元节,街上很是热闹,好些人拿着各色莲花水灯往穿城河走去。
那种水灯,只是在一小块薄木片上绑着竹蔑和粘着彩纸糊的花,状似荷花桃花,中心处放着半截白烛,此灯又名水旱灯,说是能指引鬼魂前往黄泉。
相传那日,地狱北方大裂谷大开,导致大量鬼魂出逃。
记得亲人和家族的便寻回家去,无主和忘记家在何处的便四处游荡,徘徊于任何人迹可致的地方寻找食物。
因此,人们纷纷在七月半这日在门前摆上酒肉饭食祭尉亡灵,放水灯引渡孤魂。
她对这些节日并不十分清楚,只是感觉新奇,便对连少沐说道:“不如我们也去放河灯?”
他正巧也有这么个想法,想起自己那些枉死的亲人,想起父亲,想起七娘,不由得眼眶润了。
他想,自己那些亲人会不会因为枉死而不得超度?
他默默地牵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领着她往街上走去。
不知为何,她忽地很抗拒与连少沐如此亲密,便不着痕迹地从他手中抽出手来,指着前方卖河灯的地方说道:“我们去买河灯。”
看着空出来的手心,连少沐心头陡然怅然若失,见她指向前边的河灯,慌忙快步上前去购买河灯,掩饰面上的尴尬。
他们买了两盏荷花河灯,随着人流往穿城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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