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提着灯笼将她领至后院二楼,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门前,推开门进到屋里边,将那桌上的油灯点亮,回头对她说道:“姑娘,你稍等会,小的去帮你打点热水上来。”
她点头嗯了一声,回头细细打量着四周,房间虽然简陋,倒还算干净,门窗都还结实,便放下心来。
不大会儿功夫,那小厮拎着一大一小两个热水壶进来,把小的水壶放于桌上,大的放在洗脸用的铜盆旁侧。
见她四处查看,笑道:“姑娘放心,我们这里虽说不比京城,倒也安全,夜里还有值夜的,如有需要,打开门喊一声便是。”
然后来到桌边,替她倒了一杯热水。
她莞尔道:“你倒细心,多谢,你叫什么?”
那小厮不好意思地笑了,将那杯水捧给她,道:“小的叫张福根,因为长得黑,都叫我黑子,姑娘也叫小的黑子便是。”
“好,黑子,谢谢你。”她从黑子手中接过水杯,捧在手心来回搓着,手心渐渐热乎起来。
“姑娘,请问你贵姓?小的好登录姓氏。”黑子谦恭地问道。
“哦,忘了告诉你,我欣氏,欣赏的欣。”她笑道。
“这个姓还挺少的,那好,姑娘早些歇着,小的告退。”那黑子挺知趣地退了出去。
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便上床躺下了,几日确实太累,又受了惊吓,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或许是真的太累,她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直至被饿醒。
她很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看到一束明亮的阳光,从顶窗照射进来,落在床前的脚踏上,光束里满是飘忽不定的细小尘埃。
她打开门,来到走廊上往下看,院中有三两个进出的人。
因她站的位置比较偏,下边的人没注意到她,她看到昨夜接待她的黑子从外边进来,手中拎着水壶,便喊了一声:“黑子…”
“唉!姑娘,小的马上替你打水上来,稍等。”不大会儿功夫,黑子便拎着水壶‘咚咚咚’地跑上楼来。
“你挺忙啊。”她笑问。
“嘿嘿,小的不会别的,只会打杂,手脚不勤快点儿,谁要啊?!”黑子自嘲地笑道。
说罢,拎着水壶便进了门,将昨晚留下的水壶换了,又道:“姑娘,饿了吧?是在房里用膳,还是出去用啊?”
“你家都有什么吃的?是与宿费一起结算还是另外单付?”她问道。
“因我家不是专门做酒楼生意的,所以也只有些家常小菜,倒是不贵,可以单结,也可以与宿费一起结算,看姑娘自便。”黑子解释道。
如此甚好,吃住都解决了,只要安心等凌霄找来便是,于是她说道:“那行,给我送到房里来吧。”
黑子点头应着,便下去准备去了。
刚用过午餐,便听见楼下有些喧闹,她来到走廊上,伸长脖子往下看,这一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忖:他如何找到此间来了!
只见严力站在院中的海棠树下,一袭白衣衬得他脸色更加惨白,身形略显萧瑟,一家丁模样的人站在他身侧,伸手欲去搀扶他,他大袖一挥,说道:“不用管我,快去找人。”
青云从外面跑进来,喜道:“公子,那店小二说,少夫人就住在楼上。”
严力猛地抬头望过来,她赶忙往后缩了一下,仍然瞥见了他如着火般焦灼的眸子。
“娘子!”严力顿时面上一喜,寻着楼梯,跛着脚‘咚咚咚’地奔上楼来。
她急忙退回屋内,反手关上房门,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后。
严力抚着门,声音十分低沉,甚至有些颤栗,“娘子,开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门内没有丝毫动静,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
沉吟片刻,又道:“你听我说,你一个女子独自住这里,委实不大方便,你同我回去好不好?凌霄来找你的话,也必定是先到我府上的,你住在此间,他如何寻得到你?”
门内仍然没有一点反应,但他感觉得到她在听自己说话。
他将额头顶在门上,哑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在那么长时间里将你忘记了,我不求你原谅,我也知道自己不值得你原谅,但是,请你看在过去的份儿上,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感觉有些吃力,后背早已沁出了一层毛汗,毕竟昨日伤得不轻,体内的毒性虽然清除得差不多了,但身子很是虚弱,更何况,今日一早起来,便四处奔波着寻找她,早已有些支撑不下了。
“娘子,你不跟我回去也行,但是你开开门让我看看你好吗?只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他祈求道。
脚上受伤的地方传来钻心地疼痛,似乎再也无法承受他身体的重量,他腿一软,竟跪了下去。
门外传来一阵惊呼。
“公子……”
“公子!你怎么了?”
青云和家丁一拥而上,急忙将他搀扶起来。
这时,门终于从里边打开了,她冷冷地看着门外的这一群人,淡淡地说道:“扶他进来。”
青云等人忙将严力扶进门,到桌边坐下,然后知趣地退到门外。
他触及到她冷漠的眼神,心中哀叹一声,昨日她替自己处理伤口时,那关切的眼神,还犹在眼前,为何相隔不到一日,她又这般冷漠了?他不敢确信地注视着她的眼眸,试图能看出一丝端倪。
她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便抬头淡漠地看向他,希望他能从自己眼神里明白她现在的态度,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
然而,他的眼神却逐渐热辣起来,竟有燃烧起来的趋势。
她不禁低声骂道:该死,他究竟想到了什么,居然是那副表情,莫非他会错意了?
“想什么呢?”她一眼瞪过去。
他抿唇一笑,说:“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一些片段,一些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画面。”
她看到他眸子里的清冽,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有着如水般清纯眼神的人,不觉心头一软,顺手倒了一杯水,推了过去,说道:“都过去了,何必在意那些没用的!”
见她这样说,严力目光又暗淡下去,好一阵才说道:“娘子,你可以无所谓,我却不行,从第一次见到你那时起,所有的画面都在我脑海里烙下了印记。”
“虽说中间有一段时间的空白,但在我的意识里,你始终是真实存在的,从未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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