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旺的话,她并未放心上,毕竟他人微言轻,能否起到作用,委实不敢奢望,可她又实在不忍心驳了他一番好意,如此,她竟带着九分感动,一分期许,踏踏实实地等待着最终结果。
夜里,牢中闷热难耐,间或还有蚊虫轮番上来滋扰,她根本无法入睡,睁着双眼听隔壁无比响亮的拍打蚊虫的声响,和两少年细碎的谈话声。
“核桃哥,你睡了吗?”
“没呢,蚊虫真他娘的多,比三皇庙还多。”
“嗯,可不是。”
“我瞧着那小子今夜这顿‘关怀’是逃不过去了。”
“那是肯定,不舍得银子,牢头又岂肯饶他!?”
“我看他那小身板不禁打,没准一打便碎!咱俩若不是先前孝敬了银子,肯定也会挨顿打。”
“核桃哥,当初要是管那人多要些便好了,兴许咱两早出去了。”
“狗子,你说那小子咋就那么好糊弄,说要五两便给五两,早知道管要他十两!”
“我看他也不像个有钱的主,不过,他那皮匣子里那把剑,倒好像蛮贵重的样子。”
“嗯,对了,狗子,你说他要找的那姑娘会在哪儿呢?若是被我们找着了便发了,他可是承诺给更多银子的!”
那面响起叹息声。
她心中一振,他们说似乎是连少沐,于是更加仔细听他们的对话。
“哎,若是被我们找到,那便不是十两银子了!管他要一百两!核桃哥,你当初为何告诉他,那些人往东门去了呢?你如何知道的?”
“我哪里知道啊,我只是在想,往东边去是欢城,南边大沪,北边肃城,西边地势险恶,而只有欢城位置最近,想想都应该先走欢城,再说了,欢城那么大,让他慢慢找去吧。”
“你真聪明。”
“你们…你们方才说的那人叫什么?”她再也按捺不住,起身扑到两牢房中间隔离栅栏上。
“不知道,没问过。”两少年对望一眼,眼里露出欣喜的神色。
“那他长的样子?你们能否说一说吗?”她急切地问道。
“有好处吗?”那叫核桃的走过来,将手伸过栅栏,向她索要好处。
她从怀里摸出李旺给的银子,正准备取出一点给他,那核桃突然出手,将钱袋抢了过去!
“喂!你干嘛!?”她气急,怒吼道。
“别吼,你不是想要知道那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嘛,我告诉你他长的如何,你不就晓得他是不是了嘛。他长得俊俏白净,个子很高。”他在头顶上比了一个高度:“相貌很好看,眉眼细长,像这样。”他用食指按在自己太阳穴上比划了下。
先前她便怀疑他们说的是连少沐,经他这一比划,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背上背的那个盒子是不是有这么长!?里边装着一把很长很宽的剑。”她比划了个长度。
核桃挑了下眉,并不作答,撑开手掌掂了掂。
“怎么?”她不解地问。
“我说了这许多,难道不应该再加点儿?”核桃眼睛一闭,下巴一扬,得意地道。
她气极,沉声道:“方才不都给你了吗?”
核桃轻咳一声,轻慢地笑道:“方才是方才,代价各有不同。”
她咬牙道:“好,我给!”不过此刻她学聪明了,没把钱袋拿出来,只是摸出一块碎银递过去。
拿到银子,收起轻慢的嘴脸,道:“没错,是一把长剑!最初,我十分好奇那般精美的盒子里面,究竟装有什么,于是跟踪过他,后来亲眼见他打开过那皮匣子,才知里边居然是把剑!那么长那么宽一把剑,世间绝无仅有。”
世界之大,你又见过几许,她嗤笑一声,怕惹恼了对方,忙收敛了笑容,道:“你为何要跟踪他?”
“嘿嘿,我就是个乞丐,要不到银钱之时,也顺手顺点儿过来,见他那般大方,以为能……”说到此处,核桃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他是甚么时候开始向你打听事情?你又是如何说的?”她不想听他那些闲事,打断他继续说下去。
核桃又伸手要银子了。
她气得咬牙切齿,不得不又拿出银子给他。
得到银子,核桃又开始说:“大概十日前吧,他问有没有见着一伙黑衣人,带着一位姑娘,当时我们确实没见着,于是,他便要我们全城帮他打听。”
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被那伙人给掳走,连少沐再怎样找,自然是找不到的。
“后来呢?”
“后来,我们实在找不到人,便告诉他那些人往别处去了!”
“你们这不是诓他嘛!”
“那也没法!我们全城都找遍了,不诓他,难道退他银子不成?再说,我们也是真真正正跑了腿的,辛劳总是有的吧。”那核桃一脸吊儿郎当的形容。
她叹口气,问道:“那你告诉他是往哪里去了?”
核桃又摊开了手。
她已无语,将银子摸出来,全砸在他手上,道:“我就这些了,全给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核桃抓住钱袋,笑得很欢快:“是是,我告诉他,那些人往欢城去了,然后,他便亦往欢城去了,同行的还有个十分壮实的男子。”
她不再理会对方,往后靠了靠,贴着墙坐下来,喃喃自语:“欢城?!钟家在欢城!看来,他去了钟家,时日过去了大半月,他还在欢城吗?不行,我得赶紧去那边。”
核桃见她不再问话,便和狗子悄悄数银子去了,一边数一边窃笑不止。
子时后,她好不容易睡着,忽听见一阵‘噹噹’地敲击声,一个激灵醒转过来,睁开双眼,便看见牢头带着两个衙役走进来,其中一人抱着棉被,一人拿着木棍敲打着牢房的柱子,在寂静的夜里,象一声声闷雷。
她浑身一颤,终于想起还有李旺说的那事儿没过,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怕不怕,咬咬牙,便挺过去了。
“起来起来!”那三人进到牢里,拿木棍的那人拿木棍捅了捅她后背。
隔壁那两少年早被吵醒,他们既害怕又兴奋地瞪着这边。
“干嘛?你们要干嘛?”她站了起身,退到墙角,望着三个不断逼近的衙役,心瞬间提了起来,她不确定他们除了打她一顿,还会干什么。
“不干嘛,天儿冷了,给你加床褥子。”抱着棉被的家伙,一脸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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